昨天,偶遇上大学时的穆同学,我们聊了很久。聊着聊着,穆同学说,她怀孕的时候,差点就闹出一尸两命的事情来。
事情是这样的,走出学校大门不久,穆同学就结婚了,生活在城步县城,家境一般般。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她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依旧坚持每天工作。有一天,领导安排穆同学去另一座城市开会,还给她指派了小汽车接送。一路上,小汽车行使在连绵起伏的山岚间,车窗外是秀丽的风光,穆同学感觉心情好极了,司机小王还吹起了口哨。在一道急弯处,对面突然飞速驶来一辆大货车,眼看就要迎面撞上了,司机小王猛踩刹车,打方向盘,小汽车就躲过了大货车,但因车速过快,小汽车冲出了公路,直接冲到了公路下的一条小溪里。穆同学额头撞破了,鼻梁撞塌了,顿时晕了过去,幸好司机小王只是受了点轻伤,迅速报了警,还把穆同学背到了公路上。
一天一夜过后,穆同学清醒过来,她疯狂地大叫:“医生!医生!我的孩子还在吗?”医生告诉她,孩子还在,但必须尽快做人流手术。因为,医生要在她的额头上缝针,还要对她的鼻梁进行整形,缝针就必须使用麻醉剂,而麻醉剂对胎儿有致命的危害,很容易导致胎儿窒息或者影响脑部发育。穆同学知道后,苦苦哀求医生要保住孩子,她自己愿意选择不使用麻醉剂进行缝针手术。医生和穆同学的丈夫极力反对她的选择,但她说,不能因为一点点疼痛就放弃自己的骨肉。最后,医生在穆同学的额头上缝了十二针,穆同学强忍住疼痛,硬是没有吭一声。
后来,我们还聊起了另一个同学桃桃。桃桃是石门县人,毕业后,父母安排她在石门水库管理局上班。桃桃是个爱自由的人,直到三十好几才在父母的催促下结婚。婚后不久,桃桃就怀孕了。做孕检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腹中的孩子一切正常,但发现她的血液有些异样,建议她做全面检查。于是,她在丈夫的陪同下做了个全身检查,这一查,就查出她耳朵背后有一个肿块,肿块里还发现了癌细胞。医生建议她立即打掉孩子,做肿块切除手术,要不癌细胞很有可能转移扩散,危及生命。要生下孩子就必须延迟切除肿块,要尽快切除肿块就必须打掉孩子,无论选择哪一样,都是痛苦和残忍的。作为常人,肯定会选择尽快切除肿块,毕竟,孩子打掉了,过一两年可以再怀啊,要是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可思议的是,桃桃选择了先生下孩子,再切除肿块,无论家人如何劝说,她都不再改变选择。
怀胎十月后,桃桃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一生下女儿,桃桃就被推进了重症病房,切除了耳朵后面的肿块。但桃桃终究是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无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鼻子部位,她不得不定期化疗,控制癌细胞继续扩散。一年多的化疗,总算保住了桃桃的命,但桃桃也因此落下了一身的病,先是满头的秀发掉光、耳朵失聪,后是鼻梁被切除、视力急剧下降到0.1。
我问穆同学:“要是真的遇到了更大的危险,你要是选择了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就会失去生命,你还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吗?”
不等穆同学回答,我又说:“你一定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桃桃也会。因为你们都是母亲。”
说完,我和穆同学都笑了。
作者:朱钟洋;笔名:布衣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