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走了,享年62岁。
年轻时的婶娘,苗条小巧,两条长长的系着红绳的辫子随着走路一摇一摆。叔父不顾奶奶的劝诫,完全忽略婶娘有遗传的慢性支气管炎毛病,对婶娘一见钟情并毅然决然地结了婚。也许是不懂得父辈的爱情,一辈子下来,叔父和婶娘似乎并不是一见钟情该有的甜蜜,反倒是吵吵闹闹却从不分开、背地里又总互相惦记地过了一辈子。像是两块不同形状的石头放到了一起,不断的磕碰着想要找个最舒适的方式。如今,婶娘走了,叔父没有悲戚,可逢人说起婶娘,又忍不住掉泪。
常年的病痛把婶娘折磨得完全没了年轻时候的样子,憔悴不堪,摇摇欲坠、歪歪扭扭行走都需要儿子搀扶。到最后身体各器官都衰竭了,好在走时并不痛苦,这让家人略感欣慰。乡村人对死亡似乎比较从容,五六十岁就开始给自己准备百年之后的行头。记忆中奶奶晒她的行头时,从不敢靠近。其实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但一切与丧事有关的,哪怕空置着,都莫名地恐惧,更别说靠近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了长辈亲人渐渐离去,那份莫名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曾经恐惧的那些事物不再恐惧,只觉得庄严肃穆。也许是明了了生命的历程,对生命的终结变得坦然肃敬。
被病痛折磨了一辈子的婶娘,一直过得苟延费劲,那具早就备下的漆黑的棺材给了个完全的规整,所谓的盖棺定论,病痛的一生结束了。愿婶娘一路走好,抛却病痛,往生,拥有一个没有病痛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