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发布时间:2022-10-23 13:38:16

“爹,今儿咱就把话挑明了,你要是执意您的想法,那咱就得分家”。

这是张老头的儿媳妇马凤兰对他说的,张老头一家住在离镇子十几公里的柳林村里,家里做的是以卖蔬菜为生的生意,虽说挣不了几个钱,可是供一家子简简单单的生活还能将就。

马凤兰是张老头的儿子张辰良五前娶回家的媳妇,张辰良是个软弱的男人,怕老婆。如今两口子生了一儿一女,一家五口原本还能凑合着过日子,可是今年种的蔬菜收成不好,虫子糟蹋,一连两个多月的大雨,将他们辛辛苦苦种的蔬菜泡死了一大半,正当几人为今年的收成发愁时,张老头的一个家庭会议让这家子陷入了争纷。

前几天,张老头对儿子和儿媳妇说打算让儿子把玉宝儿收为干女儿,这个要求提出来,让马凤兰极力反对。

玉宝儿是一个8岁的小姑娘,一直与他爷爷相依为命的过日子,宝儿从小就失去了爹娘,可是因为有爷爷的照顾,有爷爷的教导,因此玉宝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两人生活清苦却很幸福,可是宝儿的幸福生活就在半个月前离她而去……

六十五岁的爷爷突犯心脏去世,就那样离开了宝儿,听说死了之后没能闭上眼睛,村里有个传说,说如果某个人死后不能闭上眼睛,那是因为还有放不下的亲人,从那以后宝儿这个8岁的小姑娘陷入了绝境。

宝儿很听爷爷的话,她爷爷之前对她说过,说他如果有一天离开了她,他不希望看见宝儿哭,那天给宝儿爷爷下葬时,宝儿亲眼看着她的爷爷被一锹一锹的黄土掩埋,从头到尾她没有哭过一声,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看着他爷爷在黄土堆里慢慢消失。

那天之后,宝儿的魂魄就像飞走了一样,整天蹲在破碎的家门口,望着远方,像是在期待,在盼望。宝儿失去了以前的天真无邪,失去了从前的可,乖巧,活泼,调皮。

在这个村里,宝儿没有任何亲戚,因为他们一家是几十年前搬过来的,本来一家很幸福,可是自从她的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世之后,就一直是爷爷在照顾她,村里人不知道她们从哪儿来,又为什么要搬来这,不知道宝儿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就算有,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自从宝儿爷爷去世之后,原本就很瘦小的她如今更是骨瘦如柴。前些日子,张老头来给宝儿拿饭吃,在离宝儿家不远的地方能清楚的看见宝儿依然坐在门口,张老头走近了些,才发现宝儿脸色已经苍白,面黄肌瘦。

宝儿一见张老头就扑了过去,张老头看着心痛,把宝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宝儿说以为是爷爷,可是她知道最疼她的爷爷已经不在了,宝儿抽泣着对张老头说:“张爷爷,以前我每天都会坐在门口等爷爷回来,在日落之前他都会准时回来的,每天都会给宝儿带好多冰糖葫芦,可是这些天我一直等一直等,太阳都下山了,爷爷还是没有回来,我好希望太阳永远不要下山,那样爷爷就会回来了,爷爷让宝儿不哭,我很听话,我不哭,可是为什么我这么听话,爷爷还是把宝儿丢下,一个人走了……”宝儿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张老头抱着宝儿,等到她哭累了睡着了为止,张老头听着这些话心痛啊,他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就把宝儿抱回了家去……

之后便开了这个家庭会议,让儿子当宝儿干爹,可是儿媳妇的反应很强烈。这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一家子在小小的堂屋里争吵着。

张辰良默默的在一旁低着头剥着花生米,还不时的喝几口小酒,沉默着不说话。张老头抽着烟抱着膀子站在门口听着马凤兰的唠叨、抱怨、不满。终于马凤兰说累了,停了下来。

张老头终于忍不住了,仍掉手里还没有吃完的烟说道:“我还没死呢,你就做主了,如今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把我老头子隔哪了?”

马凤兰顿了顿,走到张辰良旁边坐在椅子上说“爹,我也是为这个家想,你想,咱门家日子本来就难过,如今在添双筷子添个碗,那这日子能过吗?”

马凤兰盯了盯张辰良,推了推他,“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整天装哑巴”

张辰良这才起身,打了个嗝儿,走向张老头,“爹,你看咱家什么样你也清楚,你不为我们考虑,也得为你两个亲孙子考虑吧!”

张老头听了这话,更加生气,狠狠的盯着张辰良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宝儿的爷爷打小是咋对你的,还有那年天灾,不是宝儿爷爷,如今还有你我吗?”

原来有一年旱灾,那还是张辰良还没成家的时候,家里蔬菜全都干死了,那年不仅没有收成,还亏了好多,吃饭都成问题,如果不是宝儿爷爷给予帮助,两个人恐怕早就饿死了。

张老头一直记得这件事,如今宝儿有难岂能不帮?老头坚决让宝儿留在家里,一旁的马凤兰也坚持自己的意见,吵来吵去没有个结果,于是马凤兰才提出分家过日子,可是这话说出来伤到了张老头心坎里,一时没能喘过气来,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经在县里的医院趟着,慢慢的睁开眼睛,床边有宝儿,还有他的两个孙子,儿子和媳妇也在旁边,眼睛都红红的,村里的老王也来了,坐在张老头旁边。

“老张啊,你咋才醒呢,你要急死你娃啊!”老王紧紧地握住张老头粗糙的手说道。

张老头缓缓地看向眼睛红肿的张辰良,张辰良一下子扑向张老头,失声痛苦,“爹……爹,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张老头看看其他人,也都掉着眼泪,“老张啊,你这辈子活得不容易啊,我……我把啥都说了”老王哭丧着脸说道。

原来那天张老头晕过去之后,幸好老王及时的赶了过来,在护送他们去医院的路上,老王知道张老头为什么晕过去就开始大骂张辰良,于是他便说出了张辰良的身世。几十年前,老王和张老头在外闯荡,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个男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张辰良,因为老王马上要结婚不方便带个孩子,于是这个担子就落到了老张身上,也因为如此,张老头没有娶妻,照顾了张辰良一辈子。

张辰良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就没有娘亲,也体会到张老头这辈子都是因为自己所以受苦,于是收留了宝儿做干女儿,媳妇马凤兰也同意了,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张老头,也不会有张辰良和她的今天……

半年后,张老头安详的里开了人世,张辰良一家带宝儿如同自己亲生的,因为这是张老头唯一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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