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资了一间有情调的酒吧,鸡尾酒是一流的。小小格局,不大。
我能读懂人心,与生俱来的本领。
吧里有个小伙子,是个愤青。有那么一群人像他似的,他们总以为人生到处都是虚假,却从不过问自己,是否愿意真诚对待自己。他们抱怨虚伪,抱怨地铁拥挤,抱怨空气不好。但他们似乎忘了,没有地铁寸步难行,没有糟糕的空气,我们连一分钟都存在不了。虽然,我们有一个坏的世界,但它坏得并不彻底,因为我们还心存善意。
他的戾气,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一种地狱的气息,吵杂的调调。我不喜欢。本想拒绝他来我的酒吧驻唱,但我发现他胸前挂着的那条项链,跟那晚出现在我单身套房的人影丢下的那条极其相似,于是,我便把他留了下来。他欣赏特立独行的朋克女,为了接近他,我把自己打扮得像是那么回事。但雪茄哥说过,我应该是温柔的,我实在不大懂得演戏,每次摇滚后,总是元气大伤。他不知道我就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但我错了。他才是真正的卧底。
“你的项链很特别,借我看看。”我伸手去扯他的项链,他推开了我。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装作毫不在意。喝了一口闷酒。
这是一间狭小的包厢,我们不在酒吧里。
“k吗?”他递给我一些粉末。“你吸了,我就告诉你。”他看起来很有诚意。
“k就k。”我显得十分豪爽。接着,我失去了意识。毫无预兆的失去意识,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不妥。例如,头晕,或者乏力。我就这样的从清醒直接到沉睡,中间省略了模糊,那种失去意识前的“渐渐模糊”。
醒来时,包厢里多了些人,全是愤青模样,全都是不认识的,除了那个小伙子。我的头还有些晕。灯光忽远忽近,我觉得自己要死掉了。沙发上坐着一位胖子,我听到他冷笑了一声,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打了个激灵。接着一个声音说道:“把婆罗图交出来。”他的声音真难听,像是地狱传来的。听得刺耳难耐。我咬着牙,下唇传来阵阵疼痛感让我清醒了些。我要储存体力。我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我确信他们的心灵不是魔鬼,因为魔鬼还有些吸引人,而他们让我想起一个词:腐烂。有一种骷髅族,是一些靠着吸收人间戾气而存活的怪物。他们跟这种怪物毫无差别。他们已经不再是邪恶的了,邪恶有时候还很可爱,他们是腐朽,那一阵阵传来腐朽的臭味,我的鼻子真是灵敏。其实是包厢里死老鼠的味道。
“婆罗图在哪里?”他问我。
“呸,我怎么知道。”我朝他们吐了口水。跟他们一起,我身上的戾气也快激发出来。如果,我不控制,会被吸干,只要我沉住气,他们还是拿我没办法。那个小伙子走过来给我一拳,然后转过身去说:“她在说谎。我能闻到她身上有触摸过婆罗图的痕迹。”闻到?他能闻到?我觉得很邪门。他说的是他身上的项链能感受到我触摸过那张看不懂的图纸的气息。这种感应,就像是手机信号啥的,而图纸的信号太强,我触摸过它便会留在我的身上,但终究会散去。
我双手在背后慢慢蹉跎着,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那条后背有些松动的椅子。我紧咬着下唇,只有疼痛,才能让我越发清醒,注意力才能集中。他们在折磨我。折磨吧,尽情的来折磨我吧。我不在乎,我等着痛苦的磨砺呢。对呀,我不能太在乎他打在我身上的疼痛,这样我便会无法忍受,我只有转移注意力,转移到下唇上,下唇已被我咬出鲜血,我闻到的血腥味。夹杂着空气中死老鼠的味道,和他们的烟味。这样的凌乱犹如我此刻的大脑,他们有四个人,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总之,我不想死。
其中一个小伙子开始要展示他的绝技,他拿着一条铁链朝我走来。哦,不,我无法承受。
“我知道在哪。”我虚弱的声音。店里的这个小伙子靠近我,单手抓起我胸前的衣服:“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知道,图纸在哪。”此刻,我真想把他的耳朵给咬下来,喂给老鼠吃。我似乎费劲全身力气的告诉他想听的话。但其实,我保存着体力。
那个胖子咧开牙齿龇龇笑了,着实恶心。但很快,我的双手打开了,抓起那根松动的椅角根狠狠的刺进那个抓着我衣服的人。他不可思议,不愿相信自己即将死亡。瞪着大眼睛,看着我,缓缓倒下。鲜血沾染了他的那条项链。其余的三个人被我激怒了。胖子身边的两个戾气小青年毫不怜香惜玉的对我大打出手,但至少我学过一点点咏春。只是不知道能撑多久。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了。
就在我干掉两位小青年的时候,那个胖子一脚把我踹在地上,此时,我感觉到很困很累,我爬不起来,他不断拿起身旁的东西往我身上砸,我不停的翻滚着躲避着。就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撞开了。我听到打斗的声音,我说不出自己在哪里,头很晕。然后,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股说不出牌子的香水味,充斥着鼻尖……我骤然清醒,看了他一眼,终于不再坚强,任由他抱着我冲出去,眼皮沉沉的合住。只想,只想睡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