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我还是一无所有。
突然想说说前年也是大概这个时候,见到的一位老婆婆。
她每天都会固定的在地铁门口摆地摊。有好几次,我路过的时候看到她冻得发紫的手和那满头银发总忍不住想上前问问她,她的故事。本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为何会这样。可又都忍住了。我怕会触及到她什么,也怕真的中了那句“好奇害死猫”从而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我承认,的确,我对这个社会有点失望,我以为好人有好报,可到头来,这世界却给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它说,不打你一次,你永远都不知道疼。
后来,记得那是初雪,本该很浪漫的一天,可我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我有个习惯,难过的时候就闷头喝酒,什么也不说。因为我知道,有些事,你说了也没人会在乎,大家都很忙,你只能自己扛。
晚上的时候自己坐地铁回家,路过地铁站,又看见了老婆婆熟悉的身影。
我走上前去:“婆婆,围巾怎么卖?”
老婆婆抬头看了看我,突然冲我慈祥的一笑:“15块一条,小姑娘自己挑吧,天冷了,带个这个暖和点。”
我承认,那一笑很温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奶奶。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的奶奶是什么样子,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每次过年,大家都忙碌着去爷爷奶奶家,而我,只能自己坐在家里发呆。所以,其实心里一直很渴望这种慈祥的感觉。
我挑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从兜里掏出20块钱递给她,说:“婆婆。我这有20块钱,你拿去吧,不用找了。”
婆婆突然摆了摆手,“不行呀,小姑娘挣钱也不容易,婆婆不能白要你的钱。”便硬是把那5块钱找给了我。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有点摇晃的接过钱。
婆婆看着我,很温柔很温柔的说:“小姑娘喝酒了?婆婆这儿有热水,要不要喝点?”
我摇了摇头。本想说,我家离得近,走两步就到了。可是一看到婆婆那布满皱纹又慈祥的眼睛,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婆婆,我能陪你坐会说会话吗?”
婆婆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坐在婆婆旁边,低下头。我问:“婆婆,你每天出来摆地摊,不累吗。”
婆婆看着我:“傻孩子,这人啊要活着哪有不累的道理。我呀,也是忙了大半辈子,你要突然让我停下来呀,我反而不适应呢。”
婆婆的回答,就像是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那,那您的孩子呢,他不担心吗。”刚说出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婆婆,我不是故意问的。”
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还是慈祥的笑着,只是我能明显看出那笑容里是数不尽的沧桑。
“没事孩子,看你也是个好姑娘。婆婆愿意和你说说话。”
我咬了咬嘴唇,抬起头冲婆婆微微一笑,带着内疚的笑。
“婆婆以前有个儿子,长的可俊了可乖了,特别听话。后来呀,一场车祸把他带走了,那个开车的跑了。这是案也报了,也托人四处找,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个逃跑的人,孩儿他爸也因为这事儿气病了,后来,没几年,就得了肝癌,也走了。就剩下我这个老婆子了。”
“婆婆,对不起…我…”
婆婆打住了我的话:“唉,傻孩子你向我这个老婆子说什么对不起呀,婆婆还要谢谢你呢。好久没人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了,这人啊,总是把话藏心里,也容易憋出病不是。”
我点了点头:“那我以后有时间就多陪婆婆来说说话。”
婆婆咯咯笑了笑:“好…好。”
“婆婆,你真坚强。”我说。
“孩子,有时候命里有的东西,你逃不了,你只能把腰杆挺直了去面对。但是孩子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这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你穷到什么都没有,也不能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人活一辈子,说白了不也就活个骨气吗。你说到头来,这情与理富与贵,你能带走些什么,人活着,要活的清白。”婆婆说。
我点了点头,:“婆婆,我会记住的,做个好人,做个有骨气的人。”
婆婆看着我,又笑了笑。
那一晚,我很开心。这世界上,有人懂我。
后来,那一阵我去外地回来特意买了个纪念品想送给婆婆,我走到地铁站,却没有看见她。再后来的几次,我满怀期望的去地铁站,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但是我很谢谢她。
再说说今年的事吧!
说起来也奇怪,今年做梦,好几次在梦中惊醒,梦到自己或身边的人去世。是种无法言表的恐慌感。
前者是因为想到自己未来要去一个未知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感知,有记忆,自己还能不能是自己。然而后者在我看来要比前者可怕的多,身边的人恍惚间就永远的走了,不会再出现,然而你却有感知,有清醒的记忆,你不得不去承受和接受这个事实。但无可奈何的是,这就是自然规律,有生就有死,你逃不了。
?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人大可以活得豁达一点,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一生一死罢了,就算被误解被伤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明年继续努力吧,
别怕吃苦,别怕伤痛,别怕孤独,它们都是历练和成长。
写给一无所有的我。
阿雨,2014年12月3日。via@百雨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