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裹着诗意，夏雨倾情着凌烈，秋雨当是缠绵，冬雨蕴藏着心酸。而与我，不管是哪个季节的雨都是那样的入心，下在我一路走来的旅程里。细雨如丝是我初见的清欢，骤雨疾驰是我宣泄的情绪，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是那些温暖又被烟凉的花事，冬雨是我一程的际遇被搁置又被揭开的结局。

每一场雨，我都是用我多情的眸光，将它收敛在心里，然后再以诗的形式，看似低调又张扬的把它们以文字的体温与风情，再铭记成史册，以及我的心情我的雨。爱雨爱了三十年，我以为我会丝丝不倦，就像有些人有些事，我以为会永远，只是像极了如今我看见雨，便反感便急躁，便莫名得压抑，就连呼吸都打折成了只想呼气，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六月末七月初恰是北方的雨季，今天的天格外的闷热和安静，似乎是在预谋着一场雨，很大的雨。班上没有客户，脑海便四处游离。突然想起了网之初的一个好友，叫“红房子”，起初看见感觉怪怪的名字，更让我费解的是她称每位好友“亲爱的”，叫的百分百的自然，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她对我以及别人的称谓。她的文字多是叙事散文，写的深入现实。记忆深刻的是她写过一次翘班，只是为了看一场雪，想起了往事很多很多，有关的无关的。头顶一个响雷，惊了所有的思绪，再看外面的天已是昏暗一片，四起的风，旋着稀疏的雨点还有被无情打落下来的叶子。匆忙的行人车辆也瞬间以光的速度消失，小城不是那么拥挤，也自然了突变里只剩下这场雨，不期然的到来，任你喜也是，任你忧也罢，它就是来了，来的你没有方式迎接，更没有方式回避，只是任了它的节奏带你一程忘我，又被折服进往日，依然那么爱你，这一场雨，四季的雨。

我向对面的同事递过一个眼神，径自离去。很久以来的压抑，我想我是厌倦了雨，还是爱成了一种悲剧？忽而想翘班，日子里的五花大绑，工作里的谨谨慎慎，可否一一卸下？来一场淋漓尽致，看一看我骨子里的模样，就像雨的疯狂，把所有的隐忍都宣泄，真真的告诉这个世界我来过，不带有一点在遮掩和虚夸的一笔，让生命的本真呈现出它原始的脉络，写意在时间的脸上，哪怕就此一刻。

解下领带，脱下鞋子，挽起裤管，在后门溜出去。刚出门，倾泻的雨便铺头盖面而来，一个寒颤都屏住了呼吸。晃了下头，走进雨里，又绕到正街。正街是小城的“脸”，主街道，管理有序，干净利落。笔直的泊油路，两旁的绿化也天成一景，绿粉相间。

走在雨里想起了儿时上学遇上下雨，农用的化肥塑料袋变成了专用的雨具，在没有拆封的那头，把一角向里折叠进去，便可以扣在头上遮住身子，斜跨着布做的书包，提着鞋子，光着脚丫一深一浅的走在泥泞的村子的大街。低下头看看今天，踩在硬化路面上的积水里的脚丫，已经长大，淌着的水只是没了泥，两旁是高楼临立，而心里却无暇赏目。儿时的路泥泞，两旁是水沟和杂树，那时心里只有不要滑到就好。转眼，雨中的雨中，人是人非。

就这样漫无目的向前走着。雨水凉得彻骨，许是一身湿透。像是在赏景，又像是在陪衬了景中的画。“嘀嘀……”超分贝的车鸣，刚反应过来的我，一辆黑色的车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车窗被那人摇落了下来。“大~爷！您~去哪？”我磕巴着问话，又刻意的回避着他的眼神，心里想着这次真的玩完了，撞上谁不行，撞上头。他狠狠得瞪了我一眼，调转车头离去。

路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路牙子处的下水道被树叶纸屑堵塞了，我弯腰去用手扒开堵塞物，这边的还有那边的，短暂的忘了情绪，忘了雨，甚至忘记自己。没了疲惫，却又麻木的五体投地。

雨刹那小了，似乎停了。扒拉着树叶子，咋还长出了红裙子，像是走进了童话王国，我又像是幸福的傻子。

“季小欠！”一个温柔里又包裹着虐待的声音在我耳际滑落。“给你两秒钟抬起头。”

“猪头”。我激灵得喊出，随即起身。花折伞下的两个人，我看着她的眼神。原来雨没有停，风没有住，只是她的伞恰好的路过了我的天。

当一个人消失在了人海，我站在路口看人去人来。当所有的花好月圆都做了物极必反的轮转，我只在午夜的窗前听一千零一夜的从前。如果意外的一杯雄黄酒谋害了原有的幸福，请一定要记得那些日夜，我曾用心脏回流的血浇灌过一支无根的荷，也自素雅芬芳，在红尘的一偶清绝。

“你去了哪里？”我再也不肯放过她的目光。“见过爷了吗？”

“这不是来了吗。我只给自己了一张车票，曾答应那么一个人，那么欠兮兮的，那么最差先生，那么……唉，不就欠他一件白色的衬衫吗，今天送来了，从此不欠，不怨。”她托着衬衫顶在我的胸前。“怎么了？说话呀。感动了吗？想抱一下还是矜持一秒钟？还是想背着我遛弯或者领着我爬山？再或者无心胡泛舟棋盘山下棋？再再或者……”她想一气说完，却又害怕真的结束，留一半给这一程的你我一个交代。

我两只手，被水浸泡泛白的手，就那么的悬空着向伞外。

风停了，雨住了，花折伞也被她慢慢得放在了地上，自成一景，不被读懂的忧伤。她说该走了，我说要送她一程。

“用你的车送我吗？用你的永久牌送我？”她依旧不变的腔调，曾打趣了多少的日暮烟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知道她来了，便是一种结束。无悔而来无悔而终，恨只恨我们都在局里的时候无法看懂，无法参透。一些世俗的东西，终究没有在当时跨过心底的那道坎。回眸里只剩下缘分的慈悲，在心头眉上，上锁成心底的花，只妖娆过去的时光，不予分享。

“季小欠！”一个洪亮的声音。

“猪头，你回来啦。”我话音刚落便后悔的咬着牙齿，头怎么知道我叫这名字呀。

“你才猪头，给我秒回。”头的眼睛像极了雨后的青蛙。我的身子一阵冷一阵热，踉跄着走花步。

人生该为自己冲动一次，而我只是在雨中把身体摧残，却始终无法迈过一道红尘的砍。你为自己做了最后的选择，而时光不待。当我们原谅了世事残缺，当我们懂得了幸福的缺页，只是时间告诉我们，珍惜在当下。还好，还好我们不欠不怨，见与不见，都是抹不去的风景，被岁月珍藏成沉香，一生来品读。

（原创作者：季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