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之隔,只要我愿意偏头往右边那个方向望去,我就能看见一个体型比较圆墩的年轻男子,向前突出的脸有些微胖,脖子隐藏在衣领里,短小精悍的身板好似茨威格笔下的列夫·托尔斯泰。从早到晚,见到的是他紧皱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仿佛徘徊在悬崖边上,有时候停下来坐在椅子上抽上一根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当无意的瞥到这样的场景,我都会嘟囔一句“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曾经怀疑过他是如太宰治一样的人,但是却从没见他执笔过,于是我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日子能过的像他这样一塌糊涂的,恐怖世上没有几个人,难道是男版的松子?
日子就这样过了很久。有一天早上,我发现他关门正准备出去,对于他还能活着这种事实我表示很惊讶。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全身上下的打扮,一改往常邋遢的形象,远看还有点吸引人。头发根根竖起,梳理的痕迹还清晰可见,皮鞋被刷得一层不染,没有公文包,挺着小肚子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最后消失在楼道的转角处。晚上,一直到我入睡时,我也没看见他回来。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我猜想他是不是在外面遇上麻烦了,毕竟这么就都没出过门的人,外面世界的样子他还记得么。结果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没过几天他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是头发没了,俨然成了一个光头,堪比一个才从监狱里出来的人。他这次出去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没变,因为我不知道他最原本的样子。他不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是一整天坐在沙发上发呆。有一次我半夜起来,意外地发现他的窗户还亮着灯,我伸头往外面望了望,除了冷清的街道和东南边上的月亮,什么也没有。出于好奇心,我把视线转移到他的房间里,想看一看他在干些什么。只见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座雕像,不时重重地吸一口手里的烟,神情凝重,吐出的烟雾云绕在头顶就像挥之不去的烦恼一样。过了一会,他把烟头碾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打算干点其他什么。起身的瞬间习惯性地想摸摸脑袋,可是手却在即将触摸到头发的那一瞬间停住了,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尴尬的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手。万家灯火,唯独这家灯火异显孤独和落寞。凉风吹过,凉飕飕的,于是,我缩回脖子,关上窗,倒头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楼下的喧哗声吵醒,我探出头看见地上一滩的血,警察正在询问问题,远处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立马拉上窗帘,心里一阵恐惧。等我再次拉开窗帘时,已经很多天过去了。当习惯性地偏头往右边看去时,才发现对面已经空无一人,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早已做好了告别。后来,我也离开了那个地方,对于对面那个光头的去向我不想去做多余的猜想。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地方,故事并没有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面的剧情那样发展。现实生活本来就艰难,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每天有多少人如蝼蚁一样活着,有的人选择离开,有的人选择忍受,有的人选择反抗,如果真要管也是警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