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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秋天,大宝上了幼儿园,小宝走路稳健说话清晰能自己玩,我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这么多时间,觉得自己封闭得太久了,与这个社会都脱节了。于是我开始带着俩娃摆地摊。没想过能挣多少钱,只想踏踏实实的重新走入这个社会,看看我空缺了这么几年,大家都在喜欢什么呢?我是不是真的脱节了呢?于是我就筹备了些零零散散的货,主要是小孩子的衣服,也有部分大人的。货品面料不错,只是做工粗糙了些或者多多少少有些瑕疵,价格也就便宜。由于带着俩小孩加上还要带货,远的地方就没法去了,就在附近的学校门口卖卖。11月初,已是深秋,天气已经转凉。我待大宝放学后带着俩宝去中小学门口摆地摊。选择那里主要是那里有中小学的学生,还有学生家长及其适合宝宝们玩的小广场。那一天生意不好,但发生了一件令我难忘的事,通过那一件事使我真正的走入了社会。
那一天,人也很多,只是没有人买我的东西,我便顺手理理乱七八糟的货。突然我的货架晃了起来,是一个穿红衣服的约三十五六岁的胖女人死死的抓住我那轻飘飘的货架。我看她站立困难就伸手扶住了她,只是此刻的她已经无法站立,正想要狠狠的倒下了。我立刻双手抱住她,我明显地感到我已经无法支撑起她的重量,我便喊“你们帮帮我,谁来帮帮我”,没人应声更没有人来帮忙扶。我只好让她慢慢的躺到地上,她便全身抽搐,整张脸都是青的,很吓人。周围的人也都跑得远远的。我想打120,旁边一个小女孩说不用打,打了没用。那个小女孩是她女儿,已经上小学了。
待她那严重的抽搐好些了以后,我就把她扶起来,并用我卖的衣服给她垫着坐,毕竟深秋后的大地很凉,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躺到地上。把她扶起靠着我双脚坐立,并掐了她的人中,按摩她的头部,约莫10几分钟的样子,她就睁开了眼睛,也清醒了好多,只是没办法站立。此刻,周围几乎没有人了。我给了她女儿两个硬币叫她买了一瓶矿泉水,想要给她喝的,她不喝。我拿起她的手机想找她的家人来接她,可是她的手机没电了。问她女儿能否知道她父亲的电话,女孩摇摇头。我打电话找我老公求助,打了几十个都没人接听,他睡得太沉了。我只好扔下货物带着孩子跑回家问他能不能找得到。最终还是找到了她的老公把她接回去了。后来才知道她和我老公家是一个村的。她很命苦,也是我至今接触过最命苦的女人,与她相比自己确实幸运多了。她从未上过学,14岁就被父母卖到外省给人做了媳妇。待她与那男子开始有感情时,他却离开了,丢给她两个女儿。她带着俩女儿重新改嫁,不久那男的卧床不起,伺候了好几年他也去世了。她又重新改嫁,不久自己就得了这个昏并,去医院检查过很多次都说没病,但自己明明痛的死去活来。她说有一次骑车在公路中间也发病过,待她醒来时人在一边车在一边。
第二天我到井边洗衣服,周围人问我那个人是不是我的亲戚,我说不是,他们替我捏了一把汗。都说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做了,说我太年轻了,不懂这个世道。我说那种情况看不下去啊,实在看不下去。有一个山西的中年男子说“好人总归会有好报,如果那个人是天使的化身那你就享福了”我回答如果她是天使,我希望她先拯救自己。
我感觉到有一块厚厚的冰属于这个时代,多少热都捂不化,甚至把其扔到太阳的中心,依然无法烤化。
我把整个故事写成一篇不加入自己思想的日志放到QQ里,一并也把自己的生活中遇到的其他故事也写了几篇放日志里,基本上也没人光顾。这么些年时间全部给了孩子,给了他,属于我自己的除了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以及一副憔悴的面孔和一身臃肿的身材基本上一无所有了。趁着一点点的空隙时间,我挨着浏览曾经同学以及朋友们的QQ,除了小部分人正在用QQ做着电商外,基本上也都没有什么变化,更没有人写什么日志。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安静的有些可怕。安静的就像把我一个人扔到了荒漠,还不够,还要继续把我扔出这个地球。我极力寻找这个世界的声音,寻找一声呐喊以及一声热切的呼唤。我一 一推开每一扇虚掩着的门,悄悄地进去,又悄悄的出来,找了很久终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声音。我想要火一样的热,雪一样的洁白。这世界已经冰冷得令我窒息,想要把自己当柴燃烧的冲动。我希望有一根火柴,在漆黑的夜,把我点燃。燃烧着死总比窒息着死好些!
柴火(化名)是我推开无数扇窗,无数扇门找到的,如今已经记不清寻找的路,好像我的前半生都在漫山遍野的寻找,终究在我想要燃烧的时候找到,也在我想要被点燃的时候点燃。开始读他的作品,便感觉浑身都在发热,一下子那种令人窒息的寒冷没了,热得想要在冰雪中奔跑。
15年江南的冬天很冷,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但我不觉得冷,只感觉我全身充满了热量。我把他发在网络上的作品全部一下子读完了,在他的作品里找到了他的QQ,打开看,空间是敞着的。但我并不想打扰一个正在安静写作的人,于是我隐藏了他作品带给我的震撼,只做普通人之间可以有的诸如点赞之类的小事。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去交流,我想着这终究会过去。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喉咙会生疼,疼的时候大脑里会有这个人的影子浮现。渐渐的越来越疼,咽一口清水都疼,大脑里他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后来,疼到心里,大铁锤砸一般的疼,心脏有被砸碎一般的疼痛,那个甩锤的就是叫柴火的这个影子。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个不可以说,与他又何来关系呢,我们没有见过,不认识,怎么会有关系呢!这份疼痛我对任何人都没有说,就算说了,一定会有人说我是神经病。尽管很疼,毕竟还能站立,家里的事儿我都一一做了,我想这疼应该会过去。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不信邪,我不信我这疼痛与他的文字有关。我又重新把他的文字读了一遍,仿佛他的文字又变了,带给我无数的泪水。他的文字写出那一刻我想说而不敢说想喊而不敢喊的感受,而他的文字已写了多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的疼痛与撕心裂肺的哭。因为是深夜,我便放纵了自己,哭了个痛快。我想,哭完了,应该就好了。第二天清晨,我醒了,我想无论多疼,我还是等来了天明,正想要起床开始一天的家务。可是,躺着时的我非常清醒,却怎么也起不来。起来了,整个人似乎没有了头,心不痛了,只是不知头被谁截了去。刚刚努力竖起的身子由于没有大脑的指挥,瞬间又倒下去了。我的理智也随之坍塌了。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是我还是倒下了,就几篇文字就把我压垮了,崩溃了!原来我这么不堪一击,那么弱如稻草,甚至不如一根稻草坚强。倒下了,我又很清醒,我在心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把弦成叫到我床边,我说我想离开,因为我知道我那样的状态一定会伤害他,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过让自己以后的日子里孑然一身。可他还是伤心了,把我说的话说给我最重要的人。他的做法触碰了我的底线,无论我多么苦多么难熬我都不愿让真正关心我的人操心。他很火,冲我发火,并提出离婚。我说那好,明天就回去离婚。他当时打算订票,结果恰好赶上春运票紧张没定到。改坐客车,结果那一夜大雪纷飞,冰雪四冻,人车都无法出门。发火了一整天,他脾气也慢慢的缓和下来,叫我去医院看看。我知道天底下这种病是没有的,也无法治疗,甚至说不清楚病情。我重要的那个人问我,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说我头疼,随便说的。不想让她再为我操心,她给我说为了孩子不要离了,她说她相信我。一生当中我谁的话都不听,她的话我全视如圣旨。
我话只说了一半,看到他承受不起就没有再说,任凭他数落我种种不是,他越骂我我越笑,骂到最严重的地方我哈哈大笑。他停下犀利的语言时,我问他骂完了没有。他不做声,去给我弄了些饭菜,孩子晾在一边,没有人管。趁着他起身离去,大宝跑到我床边拉着我的手说“妈妈,你什么时候会好起来!”我说“三天,三天就好了!”
第三天恰好是周一,我站起来了,尽管还很晕,头不能晃动,一晃又感觉头又飞了,但可以走路了,这已经很好了。我把大宝送进幼儿园,带着小宝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四处晃悠,双手紧紧扶着婴儿车,眼泪不争气的扑簌簌往下落。这时,他那些指责的话像钢针,直刺得全身痛到发软。可我不能喊叫,我必须站立着行走,至少不想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操心。但我真的好想找个人倾诉出来。
那个他,一个普通的作者,我不想打扰他,也没有打扰的理由。用实际的语言也无法说得清楚。我喜欢看他空间,空间里偶尔会有他的作品,尽管看了很难受,甚至生不如死的感觉,我还是看。但我只看,什么都不说,毕竟他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对于婚姻来说,不管其中有多少酸楚,不管我多么爱别人,也不管别人多么爱我,我都不会让别人成为我婚姻中的小三,也不会去做别人婚姻里的小三。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进不去他的空间,原来他已经把我删除拉黑了。那一刻突然感觉精神世界的天一下子就坍塌了。我想着这是不是误删了,我又重新加他,再也加不上了,空间也不对外开放了。那一刻,我又落泪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竟受到如此惩罚。
后来,有一个女的加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脑里闪出“这个人就是他!”,我跟着直觉走,一直把她当男的,果不其然有一天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男的!”我说我不仅知道你是男的,而且还知道你有多胖多高。她就不再理我,很少和我说话,她把所有人都叫宝贝,包括我。我看她在的时候就谈柴火的作品,她不说话,后来她说叫我能不能不要提他。我问她是不是他,她说不是,可是我大脑里却说她就是她。抵挡不过那种纠结,我把她删除拉黑了。我想只要我不去搭理,应该会很快过去。
只是每天夜里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总感觉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时候那种大声的呐喊总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心跳一下子提高到嗓子眼,我还得压着这狂跳的心脏以及伴随着的头晕四肢无力不让任何人发现。如果有人知道,一定会说我患精神病了。我不想大好的青春年华就在精神病院度过。更不想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我忍着,心跳出来,我又狠狠的塞回去,站不起来就扶着墙站。担心弦成知道会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敢因此而耽误一点点家务。可我还是常常精神恍惚,会忘记立刻洗掉他脱下的工作服,他因此指责我,向我发脾气。看到灶台上有一点点垃圾也指责我。但我都一一忍着,强忍着这虚拟世界以及现实世界带给我的泪水与粉碎性的疼痛。
后山有一片百年茶林,很安静。我常常一个人偷偷地跑到那里,放心的大哭。在安静中,我能清晰的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一颗玻璃心就这样被虚拟与现实你一锤我一锤的锤成了粉末。
自从把那个女的删除拉黑过后,我愣是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才刚刚闭上眼,遥远的声音又把我惊醒。抵挡不住这黑夜里的呐喊,我又把她加上了。我想是不是我多想了,才会把她当做他。于是我坚决把她当真正的女人,她又说她是男人,还说我怎么舍得让她难过。我不让她叫我宝贝,听着这个称呼总会神经错乱。我不让她叫,她便不叫,问我为什么不能叫,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叫我宝贝。尽管我把她当作真正的女人看待,可是大脑里她就是那个文字如火的柴火,这感觉一直无法磨灭。
我好想逃离到没有弦成也没有柴火的地方,逃到第三维空间里去。16年的七月,暴雨连连,我逃到高中时一位好友那里,把所有虚拟的现实的,无法言喻的统统都倾泻在好友11楼的房间里。诉说完了,感觉轻松了很多。我以为在这第三维空间里,我会很好。可是站在高楼上,无法抵挡的空虚似乎要把我吞噬。脱离了现实,也就脱离了生命的载体。
在朋友那里待了两天,我又带着孩子回到弦成身边,继续给他洗衣做饭。回到这个现实与虚拟夹杂着折磨我的空间里,我又时常感到精疲力尽。有一天和好友聊天,便说了几句感受。我怕弦成看到会多想,把消息全部删除,电脑上,手机上都删除了。
可是在一个暴雨过后的中午,弦成打开电脑上网,发给好友的消息居然会跳出来。他问我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伤害他,并问我那个人是谁,他要把我和他都杀了,他那副狰狞的面孔让我在39度高温的7月冻得慑慑发抖。我提着菜刀站在他的面前,闭上眼把刀递给他说,那你先把我杀了吧!他拿过菜刀扔在地上,揪着我就暴打!
我拼命挣脱他的撕扯,直奔后院,毫不犹豫跳进与岸平齐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