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帷帐,悄悄拉下,白日的喧嚣,安然沉睡在这淡白色的月色里。细碎的光沿着墙角边尚有几分绿意的葡萄藤缓慢攀爬着,似乎要在这玄黄瑟落的季节里,重新装裱一个欢快的盛夏。北方的秋,溢出的,满是丝丝缕缕的花瓣梦。
家乡的气温又升高了。傍晚母亲来电时正在河边踩水纳凉。
家,漂泊者的港湾。但这个港湾,我这只远航的船已经很久没有停泊了。不敢想,晴空万里,柳絮轻飞的安宁,对于我来说,是多久的遥遥无期?或许,是远行者祈祷不息的梦。曾经,以为我可以就这样一直在路上,直到脸上染满岁月无法抹去的尘埃,直到青春的足迹被隐匿在时光的碎片里。但烈风撕裂彤云,寒霜湿漉季节,远行的梦终于凝止在秋的彻骨中。
很想念江边的那丛承载我曾经欢笑的芦苇,应该开花了吧,漫天飞絮,像不知疲倦的尘烟,傲慢地飞舞。芦苇里那群鸟儿,也应该从北方回归了,那片芦苇丛,是它们交错时光,飞渡寒冬时温馨的家。曾经傻傻地问母亲,为什么每年的春天它们就会飞走?要是一直在这里多好。大一些以后,不再问了,风雨兼程是它们循盾的自然规律,从南到北,迂迂回回迁徙,是生命使然,是一个斑斓的梦和另一个瑰丽的梦的重叠。
或许,人与物,都是一样。攥岁月风寒,才能撷芳草萋萋。
习惯点燃香烟,让思绪幽幽游走在秋夜的气息里。来到北方多年,许多以为不能改变的习惯,都已在日复一日漫长的夜色中逐渐褪去原有的本质。习惯吃不辣的面食,习惯听他乡浓郁的“中”。这些属于实在的本真,是一种动人。而这种动人,像花瓣雨抚过肌肤的温柔,像春风拂掂脸颊的菀情。
尽管这里美丽且安宁,但有种情愫一直纠结,无法自我。
是的,想家了,想家乡倚靠墙角半吐蕊的梅花,更想躺在彼岸花丛里的梅儿。17岁浅素的你,在天堂可好?岁月沧桑,斑驳的光阴已经附上我的容颜。如今,早已没有年少时的轻狂和桀骜,多了几分成年后的稳健。只是,你清澈的眼眸,再也看不到我此时的模样了。但你放心,我很好,一直都爱自已。我知道,好好地爱惜自已,就是对你最好的慰藉。你听,夜在呢喃;不管今后记忆的门锁如何的锈迹斑斑,你,永远是开启心门的钥匙。
夜,好静,许茹芸的歌在夜色里缓缓流淌:“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泪水它一旦流尽只剩决心放逐自己在黑夜的边境任由黎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想你的心化成灰烬真的有点累了没什么力气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哽住呼吸……”
想了,想西南灵韵的家乡,想家乡娇艳的梅,想家乡的人,想……是真的想了。
黎明,在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又要回归尘嚣了,又是一个梦的不眠夜,只是,这个梦,让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