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笔下说;“女人是水做的”,意味着女人是柔弱的,是应该被怜爱的,应该有所依附的。而她---彩云,是刚强的,她流的泪,仿佛能把石滴穿。
前几天回老家,碰巧见到了曾经的小学老师,人们都习惯了叫她——彩云,论理我应该叫她大姑,可我总习惯喊她老师。
如今也住在县城里,三丫头给她买了楼,只是吃饭时和三丫头在一起,其余时间还是呆在自己的楼里,她说自己喜欢安静。这次回老家遇见,也算是缘分。和彩云老师阔别已数年之久,再次见到自有说不完的话。
年逾七十的老师,满头的青丝被霜染成了白发,一脸的皱纹证明了岁月的无情。说起话来还是那样的温柔,慢条斯理。让我想起了她上课的情景。
彩云老师的性格是刚强的,作为女人,她的命运是悲苦的。幼时丧父,母亲带着她和妹妹两人过着孤苦的生活,一个只有女人的家庭,彩云深知母亲的不易,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帮母亲分担。
终于和妹妹双双大学毕业,彩云成了小学老师,妹妹分在乡里做统计工作。为了奉养母亲,彩云选择了让丈夫入赘,丈夫的工作不错,是县里公安局的一名干警。
三间的土坯房,母亲和妹妹住一间,彩云和丈夫住一间,中间是厨房。婚后生活甜蜜,三个女儿也相继出世,老大叫丽娟,老二叫丽莹,后来成了我的同学,老三叫胖子,名字都是丈夫起的,也最宠爱三丫头。就在彩云沉浸在生活的甜蜜中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丈夫的生命,听到噩耗时,彩云仿佛被闪电劈成了两半,一半守着孩子,一半随了丈夫。村里人看到此情景,无不为之动容,潺然泪下。
大女儿才刚刚十岁,二女儿七岁,最小的才三岁,今后的日子怎麽过?彩云不敢想,“难道命运也会遗传?”彩云常常问自己。无论命运怎样悲惨,听到或看见的人,也只不过掉几滴同情的眼泪罢了,日子还得靠自己过。
彩云并没有像祥林嫂一样,把自己的悲惨遭遇逢人诉说。料理完丈夫的后事,彩云又回到了她那三尺讲台,只有在和学生一起时,彩云才会彻底的忘记悲伤,把心思都用在了孩子身上,散学后,也会把一帮学习差的聚到家里,免费给学生补课,听到学生的欢声笑语,彩云慢慢的找回了丢掉的那一半的魂儿。有一首歌唱到:“你写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绩。”彩云老师擦去的不仅是功绩,还有生活的伤悲。
微薄的收入,只够维持三个孩子的生活费,多亏了妹妹的补贴,为了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妹妹四十岁才出嫁。对于妹妹,彩云心里不仅是感激,更多的是愧疚。有人戏称彩云家是“女儿国”,彩云会立马和他翻脸。但常言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如果彩云和哪家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他家的老婆会站在彩云家门前骂上半天,彩云是有知识的人,自有涵养,从不与村妇计较。
从此后,见了村里的男人,彩云总是有意无意的绕着走,即使家里的土坯房四处漏雨,她也不会去求哪一家的爷们,而是自己和泥到房顶修补。最难的是家里那十几亩的地,到了耕种的季节,彩云也要自己和三个女儿耕种。有人劝彩云再嫁,为了女儿的前途,彩云无动于衷,她准备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女儿的幸福。
再悲惨的命运,也经不起时间的淡化,也许时间才是悲痛的最好解药。就在那四面漏雨的土坯房里,彩云生生供出了两个大学生。二女儿已嫁人,大女儿和三女儿大学毕业也参加了工作,如今也已组建了家庭。看着女儿们幸福的生活,彩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对三十多年的守寡生活,心里没有一丝遗憾。
老家里,三间土坯房早已坍塌,可彩云的记忆里,土屋里生活的痕迹仍在。
天空飘着一片彩云,下的应该是七彩的雨,点缀着不平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