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零八年的冬季，刚进到餐厅里工作。两年过後，经过员工的不断轮替，在当时，我们算是呆得相对较久的职员，自然相处起来也就会亲密融洽一些，彼此也相较敞开一些。

白某是个道地的马来西亚人，满口流利英语，华语也不赖。为人热忱，个性直爽，个子较为娇小，工作可带劲了，一人可以面对一百多位顾客。他比我到这工作早一些，自然很多东西都已得心应手。刚进去，很多东西也是他教我的。

每天工作大家都有说有笑，还要他教我们说马来语，悦耳的马来语到我嘴里可成了哄堂大笑的笑点，一会儿所有工作的疲劳也都消之殆尽。记得当时每天半夜下班，他都会匆匆赶出去，也不知道去哪？问他，就敷衍两句，去找朋友，去买东西，总有说不尽的理由，就这样日复一日，时光流淌过去。

有一天上班，午休时间，我们一起照常说笑闲聊，聊得尽兴之时，我们之间不再有丝毫防卫。於是他突然将音量减到最小，凑到我的耳边，悄悄的将藏在心头的秘密都掏了出来，赤裸裸地摊在我面前。神情有些忧愁地说道：“我晚上都去外面瞎混……了，做鸭去了！有个男朋友，上海的。”当时我愣住了，就一个微笑带过，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虽然平时也看得出来有些不对劲，但我没想到会是这麽龌龊，也未曾具体的问过。一方面觉得，无权干涉个人私事。

就这样重复着他自己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开始了轻微的咳嗽，慢慢地，口里也强开出片片鲜红，这红里透着说不出的灰暗。大家也没意识到什麽，就只管催促他去看医生，就以为只是一般较为严重的咳嗽而已。或许这个时候他有些苏醒了，也或许是他人生中最清醒日子的开始。但这一切是不是有些晚了呢？此时此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且彷徨无助。

直到有天老板拿着体检报告匆匆走来，呼了他借一步说话，我心里也开始意识到了什麽，有种很强烈不妙的预感。也不知他们聊了多久，一段时间後，他回来了，脸色苍白了许多。我走近慰问了他，怎麽了吗？眼涙还来不及在眼眶里打转，就兵分两路直奔而下，他哭了。

此时的他充满恐惧，无助，甚至绝望的眼神，叫人可怜，惋惜。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选择？”这话一出来，心理百感交集，这话是什麽意思啊？他要选择什麽？不敢相信我所意识到的，是真实的，就很小心翼翼地问了，怎麽了吗？他说：“我中了……中了……HIV。”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过来，他所谓的没来得及选择是什麽意思了？不知到该说什麽才好，这时候说什麽都是伤害更是多余的了。也只有沉默了下来，拍拍他的即将坍塌肩膀，没想到这一拍竟然是最後一次。他立刻被送回马来西亚，从此就了无音讯。谁也料不到，一切就是来得这麽突然？

到现在快四年多了，他那句话至今依然清晰，一个在面临绝境时的，才恍然大悟的说出：“还没来得及选择？”。让我想起了谏山创在他的《进击的巨人》一书中有这样一句名言：“自己来选择，不会後悔的道路。”话说回来，谁又愿意选择会後悔的道路呢，前提是要有时常保持警醒的心态。

当一个人一旦沉迷在慾望的漩涡里，已致不能自拔，这样的昏迷状态，是不会想到後果的了，就算是想到也会被当时那一刻的快感所诱惑所霸占，蒙在葫子里，只会一昧地一错再错。当他步入这滩死水的那刻开始，就没有能让他静下来思考後果的机会了，因为邪恶都是美丽的骨骸，幸福的诱惑。

所以我们在做出任何选择之前，必需先想想後果会如何？不至於盲目选择，也不可以以一时之气做出不善的判断。哪怕最後是失败的结局，也要摆好漂亮的姿势。因为当你对人生有所觉悟之时，一切已成定局。那一刻就真的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