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那年寒假,青禾期末考完后便回到了孟家河。平日里在家陪着年迈的奶奶一起做些家务活,闲来在夜间听着奶奶说些故事,白日里和奶奶享受冬天的暖阳,两祖孙日子过得中规中矩,融洽和安逸。
眼看就快要过年了,去外地打工的人们都陆续赶了回来,可亲禾的母亲一直没有回来,她每天站在家门口,看着隔壁家的小孩,接着刚从外地回来的父母,高高兴兴的从她家门口走过,青禾心里很是羡慕他们。
那天她和奶奶又在屋门前晒太阳,阳光柔和的洒在她们身上,风打在她们身上感觉有点冷。她看着头顶上飘过的云朵,心想母亲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她慵懒的睡在奶奶怀里,像阳光午后的猫一样懒洋洋的睁开双眼后又合上。奶奶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孟家河的远方,心若有所思。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就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望着孟家河的远方出神。
青禾正当舒适地躺在奶奶的怀里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她,青禾,青禾。她迅速从奶奶身子里爬起来,转眼一看是易梦茹。她随即大声叫了起来,易梦茹。然后飞快的跑了过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她问易梦茹,怎么想到来孟家河找我啊。
她说,一个人在家里太寂寞,有时想找个人说话的都没有,整天除了面对着电视机,就是面对着那些书本,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疯掉的。自从听你说过孟家河的故事后,我就一直向往着这里。这几天我非常的想念你,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从来不会让自己感到那份内心的孤独。
我想只有你和我才是处在一个世界里的,这几天刚好我的父母都不在家,于是我就来孟家河找你了。青禾听完后说,你个Y头,来得好,我也一个人正好无聊。青禾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易梦茹进了家门。
不久之后,千寻和许浩然也来到了青禾家,四个人高兴的坐在一起聊天。晚饭的时候,青禾留千寻和许浩然也在家里吃饭,两人也不做客气的就坐下来和她们一起吃饭了。青禾杀了一只老母鸡给易梦茹炖汤吃,算是对易梦茹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最好的招待了。饭后千寻和许浩然回家了,说明天再过来找她们。于是青禾收拾好厨房后,就带易梦茹出去散步了。
夜里两个人睡在床上,相互拥抱的睡在一起,两人津津有味地说着以前的事。易梦茹听着青禾说她以前和千寻还有许浩然的事,简直听得入了迷。听完后还不罢休,她要青禾明天带她去孟家河的后山上玩,她想看看那些果树上的字是否是像青禾所讲的真实。说了一夜话下来,她们终于累了,两个人没睡多久就发觉天都亮了。
早晨的太阳慢慢的从孟家河的东方升起,青禾和易梦茹用过早餐后,便往孟家河的后山去了。她们沿着旖旎的山路盘曲而上,路上闻着草木的芳香,泥土的气息,小鸟在灌木丛里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眼前的一切让易梦茹对这片山林充满了幻想。一路上她总是问着青禾一些奇怪的问题,青禾总是说,走你的路吧,小心摔倒你啊。两人边说边笑的向山上行进着。
快中午时分,两人终于爬上了山顶。两人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的孟家河,此时的河流像一条灵蛇在缓缓地蠕动着,山下房屋里升起袅袅的轻烟,风轻轻一吹便散了。青禾看着易梦茹欢笑着,寒风吹过她们的脸庞,许久才感觉有些凉意。她拉着易梦茹的手说,我带你去看那片果树林,然后易梦茹随着青禾跑着去了。
在经过一片竹林后,她们来到了那片果树前,此时那些树木上挂着几片残余的树叶,在风中微微的颤动着。青禾带着易梦茹走近树旁,看着眼前的那些树上的字,仍清晰可见,往事犹如眼前般闪过。她抚摸着树上留下的那些字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眼里不禁的掉下泪来。她怕易梦茹发现,转眼之际便擦掉了泪水,回头对着易梦茹仍微笑着。
易梦茹看着眼前的那些光秃秃的树,心想如果哪个男生也为自己做这样的事那该多幸福啊,曾经许浩然向她表白过,可她觉得许浩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婉言谢绝了他。
如今她站在这片山林中,突然感觉悲哀起来,她父母从不关心过她,只知道每天做生意挣钱,她成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读书,饿了就自己下面吃,吃饱了又面对着那些枯燥无味的书本,易梦茹曾经想过烧毁它们,可是她除了和这些书本打交道之外,再也无法寻找到另一种更好的去处了。曾经以为自己很孤独,很寂寞,她一味的在寻求这个突破口,可最终她退却了。
两人在果树林里转了几圈后,就朝着下山的路走去了。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只小山羊咩咩的叫着,青禾循着声音望去,天啊,那只小山羊正被卡在悬崖边上动弹不了,而且随时会冒着摔下深沟里的危险。青禾看着小山羊悲哀的叫着,那无助的眼神像极了小花猫,她要易梦茹呆在原地等着她,自己就跑过去救小山羊了。
她绕过那些荆棘,小心的爬到小山羊面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小山羊送了出来。可当她准备往上爬出来的时候,脚下一滑踩空了,掉了下去,青禾那时反应还算快,身子在往下掉的时候顺便地抓住了悬崖边的一棵小树,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易梦茹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慌了神,良久后才跑过来拉青禾,眼看青禾就要被拉上来的时候,易梦茹手里攀着的那棵小树咔嚓一声响断了,随着两人一起摔下了深沟里。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青禾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深沟,心里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慌。她呼喊着易梦茹,易梦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过来,紧紧地和青禾拥抱在了一起。两人相互关心的问候着,都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了点皮肤。
青禾抱着易梦茹难过的说,对不起,梦茹,我害你受牵连了。说完后眼泪在黑暗中流了出来,易梦茹安慰着青禾说,没事,我们会出去的。青禾看着深沟里四面如高墙的石壁,心想如今天天色也黑了,只有明天天亮了才能想办法出去了。
于是她对易梦茹说,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吧,今晚是要留在这过夜了。两人摸索了半天,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相互依偎着。深夜里山上寒气逼人,两人冻得直打哆嗦,深沟里面一片死寂,偶尔听到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水滴叮咚的响声。深沟外面的猫头鹰恐怖的叫着,吓得两人都不敢出声,此时谁也不敢先闭眼睡去,都在祈盼着时间快点过去,明天快点到来。
第二天,吃了早饭千寻就和许浩然来青禾家找她玩了,两人进了屋子没看见青禾,只见奶奶一个人坐在那里晒太阳,两人便跑向前去问,奶奶,青禾她们去哪了。奶奶看着他们两人感到一阵奇怪,说,你们没在一起吗?
接着又说,昨天和你们那个同学易梦茹出去了啊,今天到现在还没回家,我还以为和你们在一起呢。千寻听了之后,心里突感一阵不安,心想青禾从来不会在外面过夜的啊,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了。于是他告别了奶奶,急勿勿的拉着许浩然走了。
路上,千寻把青禾和易梦茹失踪的事情跟许浩然分析了一下,然后两人开始分头寻找,可是两人寻遍了整个孟家河,经过几番打探,也仍是没有她们的半点消息。两人开始着急了起来,许浩然说要不要多叫些人来寻找,千寻说,我们自己再找下吧,我想到一个地方还没有去找过的。
于是他带着许浩然上了孟家河的后山,两人在山顶上找了半天,又去那片果林里也找了,仍是没有找着她们。两人都感到快绝望了,于是就往下山的路走去,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正走在半山腰的时候,突听到有人喊救命声,两人仔细一听好像是青禾的声音。
于是两人循着叫喊声朝着那悬崖边走去,果然看见青禾和易梦茹两人站在下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千寻和许浩然终于把两人救了上来,然后四人眉开眼笑的下山去了。
经过这场惊吓,青禾再没有带易梦茹私自出去了,平时两人就在家里陪着奶奶做家务,看看书。千寻和许浩然偶尔也来找她们玩,但两人在她们家吃过饭就各自回家了。易梦茹在青禾家一住就住了一个星期,眼看就要过年了,她也得回家了。
等易梦茹走后,青禾家里又只有她和奶奶了,母亲说今年不回家了,等有时间再回来看她们了。青禾看着别人家贴满了红对联,挂起了红灯笼,心想新年就要到了,可是自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呢。
除夕的夜晚,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孟家河的夜空里。青禾和奶奶安静地坐在火炉旁边,听着外面的烟花声一次又一次的响在了孟家河的上空,而后一次又一次地消失在了夜空里。那一刻,她感觉那些烟花就像少年的梦想,带着追逐青春的脚步声一起消失在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