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农村。与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一到夏天就喜欢到山间、田野中的小溪、小河里摸摸虾、捉捉螃蟹。大多是放倒瓶子里养起来玩。更喜欢到山上的的树林子里抓一些知了来玩。不知为什么身上总有一种儿童时代时的稚气和贪玩的习性。
在上初中时暑假的一天早上,父亲早早的起了床。我在睡意朦胧之际隐约听见父亲“嗖嗖”的穿衣声。当父亲穿好他那上山做活时专用的军服时他对爱我说:“小子,今天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你给我带饭去。”我父亲在村中还是颇有威望的,他说话虽然带着中国农村特有的乡土气息,但却是一个非常明事理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热心肠。村里人要有个什么事也都喜欢找我父亲帮忙。每当走出家门我都会因此而感到无比自豪。
“知道了”由于早上还未睡醒我便不耐烦。
“我在小背山,就在咱家最上面的那一块。从前,你因为嫌太高爬起来太累而懒得去的那一块!”
我躲在被窝里将手伸到被窝外挥挥手“去吧!去吧!”当时的我还既不懂亊。过了好一会儿“知了!知了!”的蝉鸣声才把我唤醒。
浙江七八月份的太阳到了上午九点时就开始烈起来了。往天上一瞧,呵!只有一个灼热的火球,好不容易有点风,那风还是跟从蒸笼里冒出来的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真是不知热啊!刚一起床就充分暴露出我当时那贪玩的天性。早饭也不吃,腰间挂一直塑料网袋,抄起我用蜘蛛网做的网子就往山上林子里跑去。话说为什么要用蜘蛛网做的网子作为抓知了的工具呢?因为蜘蛛网黏性高、韧性强。只要一碰到知了它就会像强力胶一般将知了黏住使它再也无法逃脱。每次出去抓知了总能带一大袋回家,大都是拿来玩的,玩够了就拿来喂给鸡吃。
不知不觉中,时针已经指向十一了。望着那只装满虫子的小袋子,我满心欢喜的回到了
家为父亲准备好了午饭,然后嘴叼一个馒头,手提两个面包带上父亲的午饭就上路了。自然还不玩带一两只知了在路上玩。我习惯将知了握到手中让它用它的爪子抓我的手,痒痒的!
中午的烈日是那么的毒辣,花草耷拉下了脑袋,鸟儿不见了影,连禅也没了声。就我父亲而言他是不太喜欢蝉的因为蝉太吵了。
在无声的中午,远处山间传出了唯一的声响。我在老远的路上就听出了那是我父亲割草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我加快了脚步,我想父亲应该已经很饿了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早已瘫坐于地了。父亲见我来了,关掉了身上背的割草机,然后示意我到最大的一颗山核桃树去乘凉。放眼望去,好大一片草地已被我父亲放倒。看得出,老爸一个上午都在工作,我不禁感慨:真是一个“铜人”啊!同时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父亲向我走了过来,拿起他的午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来是饿坏了!
乘父亲吃饭的空档,我拿出了我放在口袋里的那只蝉玩了起来。一不小心,我的手一滑,那只知了碰巧飞到了父亲刚刚的割草机发动机上,只听见那只知了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竭力的扇动翅膀想要飞走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了。最后连起码的哀鸣生都没了。我踱步走上前去用手触摸一下想探个究竟。
“别动!”父亲赶忙将我教住,但,为时已晚!随着一声清脆的“呲啦”声,食指被烫出了一个大水泡。“都叫你别动了!”父亲走了过来,用冷水往我手上浇。然,我此时已不觉得痛,反而却心疼起父亲来了。在热的连蝉都不得不休假的中午,父亲他竟然还背着一个烫如火球的割草机在工作。望着正旺我手指上浇水的父亲,此时我才注意到我的父亲已经略显苍老。星星点点的的白发从我父亲头上长出。时间也让皱纹无情的爬上了父亲的脸颊。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手上的老茧更显得父亲的艰辛。“好了,回家以后用点牙膏涂一下就好了”我父亲说。
望着父亲那慈祥的面孔,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吞吞吐吐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嗯…嗯!”然后父亲便去解决掉剩下的饭菜。望着父亲吃饭的身影,曾经有多少次父亲时在山间解决自己的午饭,与山为伴,与风为友、曾有多少次,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山间默默地劳作。
吃完饭,父亲站起身,喝了口水,眼神中流露出满足的目光。稍微站了会儿,他向我一招手“回去吧!这鬼地方太热了。”说这便发动机器继续做活去了。我收拾完饭盒便往回赶,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若大的山上只有一个孤独、渺小的身影在默默地劳作。小时候,总觉得父亲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因此我任性、爱撒娇,每当头一天我说想要什么,父亲总能在第二天如圣诞老人一般将我想要的东西放到我的眼前;小时候·我是觉得父亲是那样的高大伟岸,可以多多的依靠,甚至可以无理取闹。但,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父亲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普通。但就是一个这么渺小,这么普通的一个乡村男人竟然独自撑起了一个家。给了我快乐的童年。
回到家时,天近黄昏。夏日的傍晚终于有了一丝清凉,花草昂起了头,鸟儿飞翔于天,知了也重新唱起了歌。但此时我倒希望那些蝉儿能像中午时那样无声。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那蝉儿吵的更厉害了。
“哎呦喂!累死了!”太阳已快落山,父亲直到此时才回家“小子!牙膏涂了没?”望着刚刚归来的父亲,身上的衣服上还留有汗渍,我的眼眶里竟一时间挂出了泪花。为了不让父亲看见我这副样子,我赶忙背对着父亲并低下头“涂了,现在好多了。”
父亲到家里泡了杯茶,随手抓了把前日里买的瓜子坐到了沙发上磕起了瓜子,眼神中充满了轻松。
黄昏的蝉鸣声在清凉的晚风中闲逛。山间已无农人忙碌的身影,有的只是蝉鸣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