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当妈妈的同学》

发布时间:2024-03-03 19:46:46

我那个当妈妈的同学

刷朋友圈的时候,竟然发现小时候的玩伴都生孩子了,我立刻截屏发给室友说:“你看我同学都生孩子了。”

室友冷不丁地回了一句:“然而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我发了个哭瞎的表情说:“神那,用你的洪荒之力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室友见状竟一本正经地泼了一碗鸡汤过来说:“每个人的人生追求不同嘛,总得往各自的人生去的。”

方向不同,而又怎么一起并肩前行呢。

暑假回到家里,我又翻开来了初中的毕业照,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放大了点,其余并没有什么变化。

照片上的面孔,一个个在我眼前划过,有好些人一毕业就没有再见过,当在脑子里尽量找出与他们有关的细节时,还是有零星的碎片闪过,这些人好像都很熟悉,但是一切都好像只是在梦里发生过,都显得那么的虚空。

照片上的她,和现在的她截然不同,那时候素颜的她脸上笑的并不那么自信,大概是很少拍照的原因,她的表情笑的很僵硬,少的幼稚全靠着僵硬让人可以辨别出来。

出于好奇,我又点开了朋友圈看她孩子的照片,眉眼很像她,其余部位很像她老公。我一直以为“老公”这个词汇离我很远,从没想到和我同岁的她都已触碰了更远的词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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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我们同班,她是学校的尖子生,科学数学很厉害,正常发挥的话考个好的高中根本没有问题。

一次英语考试,共有8面的试卷整张桌子都放不下,长长地垂到桌边,做题入神之余,她放在桌头的铅笔不小心一滚,便滚到了前桌的脚下。

那时候考场上的顺序都是按照平时考试排名来排的,她的前桌是隔壁班的大学霸,因为名字最后一个字是泽,我们便都叫他阿泽。

紧张之余,冬雪悄悄移开自己的椅子,慢慢挪到前面的椅子旁,正要伸手去捡,却碰上了阿泽的眼睛,阿泽也正要伸手帮她捡了起来,递给了她。

出了考场回家的路上,冬雪竟反常地提议说要绕远路回去。

刚开始我还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明明可以早点到家,反而要浪费时间绕远路呢。

我抬头望去,竟发现,夕阳下,原来阿泽就背着斜挎包走在我们前面。

我指了指阿泽的背影坏笑着说道:“就因为他啊!”

她脸上泛着微红,对我点点头,心里的欢喜难以抑制。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竟在十五六岁的少女心里埋下了的种子。原来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连绕远路都会变得如此幸福。

我想,什么时候,我也会爱上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男生。

我们披着夕阳的余辉,走在回家的路上,话题结束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彼此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那个王子,骑着白马,驾着彩云从天上飞下来,把手伸向我们,带我们逃离现实,飞向世界的那一端,幸福到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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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初三毕业后,我去了隔壁镇上的一所学校,那年阿泽和冬雪都默契地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我们县上最好的高中,阿泽去了同我一样的那所高中,而冬雪没再上学。

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冬雪在家哭了好几个晚上,她一开始就和我说过要是她没有考上县上最好的高中,她爸妈就不给她念了。

后来隔壁邻居们都劝她妈说:“冬雪成绩这么好,不给她读高中就可惜了。”

然而她妈本着女孩子读书没有什么卵用的态度,又补充道家里的妹妹初黎还要上学,也需要花钱呢,你们这么善良,你们供养她读书好了咯。

她妈妈这话一出,便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毕竟她家还有一个坐牢还没出狱的哥哥。

出了学校的冬雪,便进了一家服装店当导购员,毕竟新手一个月也才1500的工资。服装店管吃管住,花季的她虽然也爱美,可是衣服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她把能省下来的钱几乎全交给了家里。

刚开始前几个寒暑假的同学聚会,冬雪都还是会去的,我们常常调侃她,问她是不是谈男朋友了,她都是笑笑着摇摇头。当人群都散了就剩我和她的时候,她才凑过来问我关于阿泽的情况,我知道她还是眷恋着阿泽的。

后来又一段时间失去了她的消息,当我回到家时,我围着我妈在厨房里转悠,我妈突然略带得意地告诉我说:“冬雪现在正和你表舅谈恋爱呢!”

“什么,我表舅?我表舅他多大了。”我听到表舅就莫名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和冬雪差不多,大个一两岁左右。”

谢天谢地,幸亏冬雪不是和什么大叔在一块了,不过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啊?”

“冬雪她妈在你表舅家做工,觉得你表舅家里条件也蛮不错,就经常让冬雪有空的时候到厂子里去给她帮忙。”

我想了想,这是很有可能的,虽然冬雪爸妈待她不怎么样,可是她却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后来你表舅家也觉得这姑娘很能干,以后也会是个很顾家的媳妇。然后我当媒人,他们就开始交往了,每到周末的时候,你表舅也会开车带她出去遛弯,两个人还处的挺好的。”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受了这么多苦的冬雪要是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摆脱那个累赘的家,也就够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是在年底的时候,我妈又开始对我说:“你说冬雪她妈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都不害臊。”

“害臊?”我猜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

“你都不知道,他们刚交往没多久的时候,她妈就当着厂里这么多人的面问你表舅说‘你和我们冬雪上床了没有’”

“我天。”我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么隐私的事情在私底下问就已经够不好意思,还拿到台面上来说。

“你都不知道,更离谱的事情还有呢。”

“什么?”

“冬雪对你表舅说,让他借她五千块钱过年,说是什么没有这五千块回家不好交代,要是不拿出钱,两个人就分手。你表舅越想越不对劲,这谈一场恋爱怎么前前后后都在讲钱,把这感情的味道都给变了。后来就分手了。”

“那些话肯定不是冬雪自己的想法,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不用脑子都可以知道这些话都是冬雪她妈给怂恿的,后来她们分手了之后,我也没见他俩有多难过多舍不得,大概,一开始就以金钱为目的爱情,都未曾付出过真心。

那时候年少不懂事,人啊,总要现实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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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冬雪她现在孩子的爸爸,就是她的第二任男朋友,和我表舅分手还没多久就交往了,是她做导购员的那家店店长的儿子,从照片上来看,应该和她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她和我表舅家闹僵了之后,和我家的关系也慢慢变得僵硬了,就连带上我,她也都没怎么联系了,我也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也没有机会上微信和她聊聊天。

高三那个寒假回家,我妈说:“冬雪已经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这个消息比之前的都让我感到吃惊。在小姑娘的世界里,怀孕接下来就该是打胎了,怀孕这个词就犹如一个恐怖的黑暗字眼让人紧张。

“她怀孕多久了啊?”我还是完全接受不了。

“也没多久,就两三个月的时间。”

“哦………”我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不知该说些什么。脑袋里都是两三个月前的画面,我在想那时候阿泽在干嘛,两三个月前的阿泽又在一次月考之中拿下了年段的第一。而冬雪……在别人的被窝里寻欢作乐。一联想到一些不该去想的画面,我就整个人起了起皮疙瘩,这一切的一切都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我妈在旁边继续说道:“冬雪她妈真的太不会做人了。”

“她妈?又是她妈?她妈又怎么了。”

“初黎不是也念高中了吗,你也知道她成绩很差,她妈妈却花钱给她上了一所职高,你说说当初要是给冬雪上了高中,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怀孕了。”

我点点头,是啊,虽然上不上高中好像没有什么重大的关系,也不是上了高中将来就一定有好的出路。但是一个沉浸在校园里和另一个埋葬在社会上的孩子,他们的未来格局和眼界都是截然不同的。

“要我说啊,这孩子还没长大,就该在学校里放着,走出社会之后,一切就好像被按下了快进的箭头,美好的青春就一下就过去了,马上就生儿育女,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完全没有了自由。”

我妈说着,我知道她是在感叹她自己同样的命运,她在21岁时就生下了我,一直照顾我到现在,她总说一结婚,所有的欢乐,大部分都结束了,所以啊,不要过早地结婚了。

“不过还有更离谱的呢。”

“什么?”

“冬雪她妈妈硬要那家店主把这几个月的工钱算给她。那家人说都付了三万块的礼金了,都是一家人了,讲钱就见外了。”

“那她后来工资有拿到手吗?”

“当然没有了啊,自己家里人看店哪有付钱的道理。冬雪她妈啊,这一辈子就在冬雪身上打算盘,可是这千算万算,把自己都给算进去了,就为了固定的三万块钱,把可以变多的活期给丢了。还弄得女儿这儿早怀孕,唉,冬雪也是命苦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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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像漩涡似的把我带回了那时候年少。

我和她一直都很熟,从我家到她家不到3分钟,然而我却很少到她家里去,因为我不敢。

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一起只穿着一件小裤衩就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那天中午,太阳火辣辣地,我撑着把小花伞,手里揣着一块钱纸币,我是准备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根冰棍的。

我打后门走过,刚好路过她家前门,下午的空气热得都快凝滞了,背后的汗狂流了出来,衣服穿在身上,粘糊糊的。

突然我听见有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叫着我的名字,我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是她爸爸站在她家门口叫我的名字。

“来,我们家冬雪和初黎找你一块玩。”他见我转过身来,眯缝着眼看我,便向我招了招手。

我看了看小卖部的方向,捏紧了手里的纸币,满手的汗,便往她家走去。

每天去她家玩这件事情,早已成了我的一个习惯。我家里没有陪我玩的小孩,所以几乎一有机会,我都会上她们家去,坐在铺着草席的泥地上,手里拿着穿好线的绣花针,一进一出地在一块布上缝缝补补给洋娃娃做衣裳。

我三步并两步地逃离这被太阳直晒的大地,往她家去了。

我像往常一样,跨过她家的高门坎,收起伞靠在门栏上。

刚进去时,我眼前都是太阳的光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待我看清时,我看见冬雪坐在桌边的板凳上,趴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地抽泣着。

我快走到她身边,晃了晃了她的肩膀。“冬雪,冬雪,你怎么了?”

她一把推开了我,我又走上前去,蹲下来,透过她手臂的缝隙,看见了满是泪痕的眼角。“冬雪,你怎么哭了?”

突然,一双大手架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丢在地上,幸好她们家是泥地,还没有把我摔得多疼。

“谁他妈告诉你说冬雪是捡过来的?”那个男人红着脸,脖子上粗大的青筋爆了出来,用着最大严厉的声音责问我。

“我,我。。。”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说的,确实是我说的,那会,因为我拿过冬雪给娃娃做的衣服,说好丑,她说你的才丑,接着用绣花针戳了我大腿一下,我哭着从草席上蹦了起来,带着哭腔说“你这个捡过来的孩子,没有人要的孩子,我要去告诉我妈妈。”

我哇哇地哭出声来,不敢承认这个确定的事实。

冬雪擦了眼泪跑过来,挡在我面前说。哭喊着“你不要打她,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就是捡过来的,就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所以你们衣服要我洗,碗也要我洗,地也要我扫,为什么初黎就不用做这些,她还能吃好吃的,而我只能眼巴巴看着,不就是因为我没人要吗?”

还没等冬雪说完,一个耳光狠狠地就落在了她的脸上,站在我面前的她,眼角的泪水是黑黑的,脸上的五个手掌印红得很鲜明。她没有哭出声来,强忍着泪水,瞪了一眼她养父,跑走了。

我哭着正要追过去,却被她养父抓起来丢在了门外,他依旧瞪着大眼爆着青筋警告我,要是我再胡说八道就把我嘴给缝起来。

我抹着眼泪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回家去,忘了撑伞。回到家之后,妈妈一直在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哭个没完,我歪着嘴只是哭,一个劲地哭。

再后来我再也不敢在她父母在家的时候上她家去玩,每次都是站在楼下,她头伸出窗户,对我招招手,小声地说“我家没人,你上来吧。”要不就是我在他们家玩,她父母突然就回来了,她就会偷偷地把我从后门送出去。“快走快走,别被他们看见了。”每回我都是拿着冰冰棒,悄悄地摸到她家后门去,用我们俩的信号把她叫出来,两只手一头拿着冰冰棒的头部,另一只拿着尾部,弓起膝盖,从上而下,快速地让它落在膝盖的大骨头上,就这样,冰冰棒成了两半,一半给她,一半给我。

就这样,我们年幼的岁月都差不多在和她的养父母在捉迷藏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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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当初我在村口捡到的五块钱,那时候我们特意跑到没有人认识我们地方买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你咬一口我的,我咬一口你的,吃的满嘴的“白胡子”然后嘿嘿地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

如今我还记得她坐在我隔壁认真做数学题的样子,我还记得她在小河边蹲在一个比她都大的盆子在洗衣服的样子,我还记得她专心给洋娃娃扎头发的样子,我还记得她暗恋隔壁班男孩脸红的样子,我还记得她因为陪我到小溪里抓鱼而被父母打的泣不成声的样子。

然而,如今我们都朝各自的人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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