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人的亲身经历,是按事情发生的顺序写的,虽然没有飞扬的文采,也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但有一个完全真实的故事。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19岁的颜仕均和21岁的江歆菲相识在建筑工地,江歆菲以她清秀的面容和温柔的性格吸引了工地上所有男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19岁的颜仕均。
无数次的犹豫彷徨后,颜仕均终于鼓起勇气对江歆菲说有话想晚上单独和她讲,希望她收工回家后,晚上能出来一下。略显惊恐的江歆菲答应晚上出来和颜仕均会面。
夜晚来临,江歆菲如约而至,两人相会在昏黄的路灯下,这两个第一次和异性约会的人,谁也没想到这次约会,带给他们的将是一个悲哀的结局。
19岁的颜仕均在铁路局建筑工地干了整整10个月的活了。工地上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但是,一天开工时,工地刘主任带来了2名年轻女子和一个小伙子,刘主任和工程队的胡队长说了几句话后,胡队长就把他们安排到了辅工班,班长一边对他们说些什么,一边把干活的工具递给了他们。分配给他们的活儿毫无技术含量,就是用砌刀把拆下来的砖头上的灰沙清理干净。
颜仕均所在的班组作业区正好在辅工班作业区旁边,这小伙子虽然也和平日一样的在干活,但眼睛老是往那2名年轻女子看,这也难怪,工地上几乎都是男人,今天来了2名年轻女子,引得全工地男人的眼睛跟着她们滴溜溜的转。无论是谁看到她们,想必都会很有一番感慨,因为她们反差太大了,一个面容娇好,身材匀称;而另一个不仅长相一般,还有点呆头呆脑。
过了几天,颜仕均和她们混熟了,原来这两名女子是姐妹俩,漂亮的是姐姐,呆头呆脑的是妹妹。姐姐姓江,妹妹却姓刘,虽然这让人感到奇怪,但因为是人家的私事,也没人问七问八的。那小伙子是她们的表弟,听班长说,工地刘主任就是她们的父亲,老爷子当主任,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侄子弄到工地来干活赚点辛苦钱,这算不上以权谋私,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成天飞舞着砌刀的活儿,并不是令人羡慕的工作。
每天一到午餐时间,刘主任就来叫她们去食堂吃饭,因为刘主任叫她们时是直呼其名,所以颜仕均知道了姐姐是江歆菲,妹妹是刘巧梅,也许是刘巧梅不太适合在工地上干活,不久就被调到仓库打杂去了。
从见到江歆菲的第一天起,颜仕均总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有事没事地找她搭讪。
一天颜仕均鼓起勇气对江歆菲说:
“哪天去你家玩好吗?”
江歆菲说:“好”
“你家在哪?”
“铁路宿舍”
“铁路宿舍那么大,叫我怎么找啊?”
“6栋106号。”
“哪天真的会去你家。”
“来吧!”
看到江歆菲这么爽快,颜仕均高兴极了。
颜仕均觉得江歆菲容易接近,就想哪天晚上约她出来聊天,但总是没勇气说。有几次看到江歆菲周围没人,颜仕均就呆呆地望着她,看到眼前这小伙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江歆菲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颜仕均说着连忙走开了。
一天收工后,工友们三三俩俩地去更衣室换衣服,颜仕均看到江歆菲落在了人群后面,此时正好附近没什么人,他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对她说:“今晚我要去你家附近有点事,你晚上八点半钟出来一下好吗?”
江歆菲的眼神显得有些惊恐,望着满脸涨红的颜仕均说:
“好吧,我家不远处有个邮局,我们在那里见面好吗?”
“好!”颜仕均说着就向更衣室跑去。
颜仕均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看到和自己住在同一街道的工友也准备回家,那工友看了看仕均喊道:
“小颜,一起走吧!”
“好!”
两人象散步似的边聊边往工地大门走去,此时颜仕均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那工友就问他是不是太累了,颜仕均摇了摇头。
此时的颜仕均心里是七上八下,这是他第一次约女性,他不知道今晚见到江歆菲说什么才好,颜仕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约会将给自己带来无尽的懊悔和永远无法愈合的心灵创伤。
颜仕均在七点半钟就来到了江歆菲家附近,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钟头,他只好在附近转悠了起来。深秋的夜晚大街上冷冷清清,颜仕均觉得等待的时间显得特别的漫长。
一小时终于过去了,看商店墙上的挂钟已到了八点半,但还不见江歆菲的人影。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的颜仕均无精打采地离开了邮局门口,慢慢地朝回家的路上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他还是抑制不住想见江歆菲的欲望,又转身折回,这时他看到了黄色路灯下江歆菲那苗条的身影。
颜仕均走到江歆菲身旁时,江歆菲静静地望着颜仕均,颜仕均说:“我早就到啦,附近的大街小巷都被我溜达了无数遍。”
江歆菲说:“你不是说八点半吗?你去看一下商店墙上的挂钟,看到底是不是八点半!”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吗?”
颜仕均不想再纠缠现在是几点钟的问题,他很高兴,第一次约女性居然就约出来了。
“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吧?”
“是的。”
“想说什么呢?”夜色中,江歆菲那双明亮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颜仕均。
“我19岁啦,你多大?”
“我21岁,哎,你问这个干嘛?”
“你如果是我姐姐就好了。”颜仕均有点语无伦次。
“吃板栗吧!” 江歆菲从上衣口袋里大把地掏出板栗递给颜仕均,颜仕均说:"你自己吃吧!”说着就档住了江歆菲抓着板栗的手。
他感觉江歆菲的手冰凉冰凉的,江歆菲被颜仕均挡着手不知说什么好,她显得有点茫然,颜仕均觉得就这样推档也不大好,就接过了歆菲递过来的板栗,刚一接过来,江歆菲就说放口袋里吧,颜仕均把板栗放进上衣口袋里,江歆菲又递了一把板栗过来,颜仕均又接过江歆菲递来的板栗放进了上衣的另一只口袋里。此时,颜仕均的上衣口袋显得有些鼓鼓囊囊,幸亏有夜色的掩护,颜仕均还不觉得很难堪。
颜仕均没话找话地问江歆菲:“听大家说工地刘主任是你爹,仓库保管员刘巧梅是妹,是真的吗?”
“是真的,有人在议论我吗?”
“不是议论你,只是搞不懂你姓江,你爹却姓刘。”
“我爹不是亲爹。”
“哦,你只有妈妈。”
“我妈也不是亲妈。”
“这是咋回事呢?你爹妈都不是亲的?”
“我爹死后,过了几年,我妈就和我现在的这个爸爸结婚了。”
“你妈后来去哪里了呢?”
“我妈和现在的爸爸结婚后不久也死了。后来,我的这个爸爸就和现在的妈妈结了婚。”
“你爹妈都不是亲爹妈啊,你现在的爸爸和妈妈对你好吗?”
颜仕均显出万分同情的样子。
“他们待我很好。”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平时晚上我是不出来的。”江歆菲说。
“我也要回去了,明天工地见!”说着颜仕均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颜仕均虽然成天想着江歆菲,但幼稚的他却要显出自己的傲气。此后每次和江歆菲的约会,在分别的时候,颜仕均总是转身就走不再回头。其实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总共才两次,其余都是颜仕均在江歆菲收工后守候在她回家的路上。若干年后,颜仕均一想起自己当初每次和江歆菲分别后头也不回的愚蠢行为就感到万分的懊悔。当年显露的可怜傲气,成了永远挥之不去的悔恨记忆。
回家路上颜仕均边走边吃板栗,到家时两口袋鼓鼓囊囊的板栗就吃完了。
这一夜,颜仕均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明天在工地遇见江歆菲,她还会和平日一样的对待我吗?
第二天,颜仕均特意早早地来到工地,这时已来了两三个工友,大家坐在一起闲聊,颜仕均发现江歆菲也在其中,这让颜仕均感到诧异,因为江歆菲平日没有这么早。
颜仕均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江歆菲一眼,他觉得江歆菲今天好象有点憔悴。略显蜡黄的脸色取代了平日的白里透红。江歆菲装着未看到颜仕均的样子,虽然她在和其他工友闲聊,但颜仕均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思。
这时其中一个工友说:“喂,小颜,还没开工,过来坐一坐吧!”
颜仕均随即坐到了他们中间,边掏口袋边说:“我今天忘了买烟,谁给我根烟?”那位招呼颜仕均的工友扔了根烟给颜仕均,颜仕均点火吸了起来。有位工友说:“别看这小子才19岁,烟瘾可不小啊!” “还是别抽烟好” 江歆菲好象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过了一会,江歆菲又说:“我刚才要把我爸爸的抽屉锁撬开就好了,里面放着好几盒烟啦。” 颜仕均听到了江歆菲说的话,他只觉得心中似乎有股暖流在涌动。
工长叫颜仕均去机车库拿工具,因为事情很急,颜仕均急忙朝机车库跑去,机车库有多股铁道通向外面,每天有很多火车头从这里开出,也有很多火车头开进机车库。颜仕均为了走捷径,竟然跨上铁道在枕木上奔跑起来,此时正有一辆火车头快速驶向机车库,可是颜仕均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火车头驶来,他低着脑袋在铁道上奔跑,这时他隐约听到有个熟悉声音随风拂过:“颜仕均!”,“莫非是江歆菲在喊我?”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呼啸而来的火车头,颜仕均赶紧跳下路基,随即滚落到路基边的沟里,火车头疾驶而过,颜仕均从沟里站起来,全身脏兮兮的,额头上直冒汗。
在附近干活的几位工友都跑了过来,其中也有江歆菲,她脸色煞白,呆呆地望着颜仕均,颜仕均掏出手帕檫了檫额头上的汗,望着江歆菲笑了笑,江歆菲煞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