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鹰与秦漫的爱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或许是谁也没有想过191特警部队大队队长,特种兵尹良平会喜欢上一个一开始就决定这辈子再也老死不相往来的女医生。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秦漫这个偏执的女人甚至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惜辞掉了A市市人民医院人人羡慕的金饭碗,毅然决然的决定去当一名吃苦受累的女军医。
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句话是秦漫说的。那天是她离职的最后一天,科室里的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请她吃散伙饭。我和秦漫是十多年的好朋友,加上有事没事的经常去她科室找她,久而久之和她同事的关系也就处得还不错,所以这顿饭我也有幸蹭上。
那是在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小酒馆里。席间有几个八卦同事像是商量好的起哄她,要让她讲讲与特种兵的相遇路程。秦漫拗不过他们,只好娓娓道来。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听过既漫长又平淡的一段故事。
可就是这样一段故事,却让我有了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我不知道他们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必然,可我知道,那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分。
就像有些人,天各一方也能相遇!而有些人,明明在同一个城市里,哪怕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也没有机会碰上。
特种兵复查身体,按照以往惯例,应该由主任以上级别的医师负责。
可好巧不巧的是:骨科的陈主任因为家中有急事临时告假。
秦漫在市人民医院工作了五年,恰好是骨科新晋的副主任,无论资历还是水平都是上下不二人选。
于是毫无意外的,她被带到了一间隔离病房。
故事从这里有了开始。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没有大多数人幻想的一见钟情,相反,反而是唇枪舌战,互不相饶。说来也可笑,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大男人,居然怕女同志拽他裤子。
白鹰死死的护住自己下身的防线。
“这位同志,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请你端正好你自己的态度!”秦漫双手叉腰,怒瞪着他。丝毫没有被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场吓到。
“我说了,换个医生过来。”白鹰坐在轮椅上,努力平静的仰视着她。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数场。
最后秦漫冷笑一声,对他不配合的态度耗尽耐心。
按照秦漫的性子,自然是丢下一句狠话。
“实话告诉你吧,姐们专治不配合!”
然后二话没说直接从瓶子里迅速抽出一支镇静剂,眼疾手快的一针扎了下去。
就这样,秦漫在白鹰的昏睡中完成了一系列脱裤子、检查、到穿裤子的生涩动作。
白鹰是一个传统观念很强的男人,何况这次受伤的地方还是大腿内侧,这也是他迟迟不肯让秦漫给他检查的原因。
说到底就是难为情。
一个月前的反恐作战中,白鹰为了救人质以身为饵,深入敌营时大腿被一颗子弹击穿,伤到了骨头。这是秦漫后来从院长那里听到的消息。
她是个医生,虽然院长当时说的轻描淡写,可她能够想象的出那是一幅怎样惊险的场景。
“勇往无畏,殊死搏斗”这仿佛一直是一位合格军人的代言词。秦漫第一次零星的了解到那个少话又一根筋男人的世界,信仰之上布满了旁人想不到的荆棘丛生。
之后的日子,她总是隔三差五的被专车接到部队。在白鹰的抵触和她的坚持中,艰难的完成了一系列检查到治疗的漫长过程。
终于,在白鹰日渐康复中,在互不妥协中,在两个人的吵吵闹闹中,在一万个老死不相往来中……就这样,191大队成员亲眼见证了两个死对头从相看两生厌到如今的如胶似漆,夫唱妇随……
我一直不是一个爱好八卦的人,也不是一个凡事喜欢深究的人。从前只知道她和谁在一起了,可鲜少会主动去问她的恋爱路程,所以这些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过。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趴在酒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问她。
秦漫的酒量显然比我们好太多,只见她又自顾自灌进了一口冰啤,然后咧嘴傻笑神志清醒的回道:“当然是进部队当军医啦!”
她无比自豪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及大伙儿们迷蒙又诧异的眼神。
当时我只知道她要离职的消息,却并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在我的认知里,部队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因为它代表着流血和牺牲。
我想,大概是她知道我的性子,所以才会打算等到最后一刻也就是此时再宣布吧!
可我当时还是惊的酒醒了一半,跳起来足足愣了三秒钟,然后又满怀不安的坐下去,再站起来。如此反复……
后来实在忍不住,也没顾及场合,就指着这个傻姑娘破口大骂:“我说秦漫,你是傻了还是脑袋给驴踢了?放着高薪厚禄的副主任不当,跑到部队那鬼地方去受苦,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现在的位置……”
我迷迷糊糊孜孜不倦的说了一大通大大小小的道理,有意忽视掉一旁不停的提醒着我适可而止的大手。
当然,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我醒悟过来时,眼前除了秦漫那张百看不厌的精致小脸外,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桌椅和满地琳琅的碎酒瓶。
这个傻女人见我不在耍酒疯了,立刻体贴的递上来一杯凉茶。
后来我终于冷静下来了,问她:“你还记得每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她微笑着举起一杯酒盏,与我摆在面前一口未动的茶水轻轻一碰,满脸地云淡风轻。
“当然记得!”
就是这四个字,以及她当时的神情,让我哑口无言。
以至于时至今日,我都没办法忘记那样一幕。微风摇曳的小酒馆里,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半仰着头,眼里流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着从此以后的唯一一个愿望。
她说:“莜晴,我曾经一度的愿望是成为一院神一样的存在!可你知道吗?当你遇到一个人并且爱上他以后,你才会明白,曾经因为孤独而许下的野心都将变得不再重要了。因为从此时此刻起,离他近点就是我毕生所求,在他身旁就是我的幸福所在。”
离他近点就是毕生所求,在他身旁就是幸福所在!
我永远无法忘记这句话,它像一颗毒瘤一样在我的身体里肆意生长。虽然我迄今都理解不了,可是却莫名觉得……那个时候的她,无比让人羡慕!
我不敢问她值与不值,因为很多东西都没有一个准确衡量的标准。
那天之后,我与秦漫彻底断了联系。我知道部队是一个管理森严的地方,也自然理解她进去之后与外界所有一切隔断的决心。
十多年的好友就这样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起,想起那个小酒馆里她信誓旦旦憧憬着的未来,想起从前那个霸道直爽的姑娘现在是否已经成长为一个细心体贴的妻子?
尽管我没有得到答案,可我始终相信,不管遇到怎样的荆棘丛生,他们一定会沿着黑暗走出一条光明大道!
一个属于你,我,乃至全世界所有人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