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怪谈 3

发布时间:2023-04-20 18:57:22

  

  不知道王垚的柜子这个礼拜又有什么花样了?咦,王垚呢?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呀?”
  “刚才我去叫他,家里没人,我以为他先上来了呢。”何小婷在一旁搭话:“好像这一周都没怎么见到他人似的。”
  “呵呵,可能佳人有约吧。不等他了,都9点多了,关灯!”
  随着黑暗的来临,刚刚还热闹的房间,慢慢变得安静了,恐怖的气氛像舞台上的烟雾一样弥漫开来。
  “今天谁讲啊?”有人小声问道。
  半晌无人说话,突然有人问道:“你们说,这世上真有幽灵存在吗?”是沈天的声音。
  “不会吧,其实都是吓自己的。”
  “听说照相机能拍下幽灵的样子呢。”
  “别说得这么吓人,那可能都是电脑合成的照片。”有人讲到这里时,沈天说:“照相机能拍到幽灵的事,我遇到过类似的。我给大家讲讲吧。”
  一
  那是一个夜晚,空气闷得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丝流动。我和同学云涛两个人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
  这附近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透过夜色看着周围落败的景致,到处丛生的杂草,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
  那天没有风,可是院子里的灰尘却好像被风吹起来似的,纷纷扬扬地弥漫在整个院子的上空。
  我的背后冷汗直流,不由地紧了紧衣襟,总觉得后脑勺的部位发紧。听说一个人走夜路时如果有脏东西跟着,就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越是这样想,我就越不敢向后看,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恐怖万分。我紧张地握着手电筒,照着乱草堆,小心翼翼地走着。记得这里原来有条路的。我不时地偷偷看一下云涛,心里特别后悔,和他斗这个气,真是自讨苦吃啊。
  我和云涛是大学里的舍友,因为彼此臭味相投,发展成了死党。大三时我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因为彼此都不服输,结果反目成仇,险些动起武来。可是后来发现女孩早已有了意中人,二人的关系稍稍缓和,可是已经回不到那种没有隔阂的心态了。
  正因为如此,下午我俩又在公司为谁的胆量大争吵了起来,最后云涛恼羞成怒,竟然提出夜探院。
  鬼院很小,仅是个小院子而已,不过这里却发生过吓人的事——出过人命案。
  那秋天,小院附近经常有人闻到从院里飘出来的阵阵恶臭。时间长了,便有人怀疑起来,接着便报了警。警方派人搜查,发现院子里有具腐尸,调查下来是个女学生。附近的人吓得不得了,大家纷纷想起很多怪异的事。有人说曾经半夜听到过女人的哭声,也有人说晚上看见一个女人在那里来回地走。
  渐渐地几年过去了,那间院子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鬼院。院里院外到处丛生着杂草,夜晚传来阵阵凄惨的猫叫,更让人不寒而栗。大家宁可绕点儿远,也没人肯从院子前经过。
  我拿着手电筒,其实也是在硬撑着,心里非常害怕。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云涛那副屌样。我硬着头皮向里走着,感觉越来越冷。
  云涛见我一直没理他,实在憋不住了,试探着说:“我看你也怕了,要不你认个输,咱俩就不比了。”
  “不用!”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心里那个火呀,事情明明是他挑起来的,现在害怕了又不想服软,想让我先服输,门儿都没有!
  云涛恼火地看着我,感觉他恨得直咬牙。
  就这样,我们两个都闷着声不说话,死撑着向鬼院走去……
  “喵~!”一声猫叫从前面的鬼院传了过来,声音甚是凄厉。我捂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感觉双腿有些酸软无力。
  云涛突然停了下来,他紧张地看着四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嘴张了又闭上,欲言又止。反复几次,真是让人更加紧张。
  我们继续向前走,鬼院的木门已经清晰可见了。
  这个院子透着一股阴寒的霉味,墙壁的石灰斑驳脱落,依稀可见里面的砖墙。院里乱飞着蚊虫,直让人讨厌。
  围墙的木门上早已爬满霉斑,封条也残缺不堪了。不过上面的锁还在,满是锈渍。我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铁锈大块大块地掉了下来。
  “我看我们还是别比了吧?”云涛结结巴巴,他已经彻底服软了,这里真的是太诡异了。
  “怎么,害怕了?说声认输啊?!”我鄙夷地看着云涛的熊样,心里暗爽。其实我巴不得云涛早点认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快到极限了。
  “谁……谁说我害怕了,门锁着,咱俩都进不去,用不着多费时间。”云涛一定在心里暗骂我呢,不过这家伙就是死撑着不放,真让人看不顺眼。
  “进不去就翻墙啊,你不是不怕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嘛!
  “翻墙就翻墙,谁怕谁!”果然,云涛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他看也不看我,攀住墙一翻而过。
  我这人说话总是比脑子转得快,真恨自己啊。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翻墙。
  好在院墙低矮,我稍一用力便翻上墙,还未落地,就听到“啊”地一声惊叫。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云涛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罩着脸不敢往地上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
  我壮着胆子,捡起掉在身旁的手电筒,往地上照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只早已腐烂的死猫,刚才云涛那一脚,把猫的内脏都踩了出来。我别过脑袋,忍不住吐了出来。
  “吱!吱!”突然不远处传来鼠叫声,我又被惊了一下,胸口“扑通扑通”地猛跳。原来是几只硕大的老鼠,鼠眼在微弱的光照下闪着异光。
  一只老鼠冲着我吱叫着,其余几只老鼠都被吸引过来,齐齐地看向我。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
  几只老鼠一直紧盯着云涛,先前的那只老鼠突然小腿一动,向前爬了几步。云涛立即屏住了气,紧张地看着它们。
  “瞄!”一声猫叫幽幽地传来,几只原本胆大的老鼠突然发了疯似的四下逃散去了,只留下一些烟尘和墙边受惊过度的我。
  “谢天谢地!”我激动地小声祈祷着,这只猫来得太是时候了。我感谢地把光束照向了声音的来源,可除了一只死猫,没有看到别的猫影。
  “喵!”又一声猫叫从另一个地方传来。光束又照了过去,发现又是一只死猫。
  顿时,我吓得紧张起来,心剧烈地猛跳。我不安地看着四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回头看看云涛,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难道他先溜了?可恶!”我恼怒地想着,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想到这里,再看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我立即没有向前走的勇气了,沿着原路返了回来。
  刚才听到猫叫声,可是没有发现一只猫。除了地上的猫尸。难道刚才的声音是这两只死猫发出来的?这么一想,我的心跳得更加飞快,只想赶快离开。
  我慌张地照着地下的路,边跑边回头看两眼,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背后出现。
  “啪!”脚下突然踢到一个硬物,如惊弓之鸟的我又被吓了一跳。我赶紧照了过去,发现原来是个摄像机。
  “原来已经有人来这里探过险了!”我好奇地把摄像机捡了起来,发现还是个名牌货。奇怪,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一定有人来过,也受了惊吓,然后像我一样被吓跑了,慌乱中把它落在了这里。
  当我捡起摄像机时,似乎感觉身后有个黑影。
  我连忙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仍然是秋风,枯草。
  看着手里崭新的摄像机,我觉得有些心安。今天虽然受了惊吓,也算因祸得福吧,正想买个摄像机呢,看来能省不少钱了。
  
  二
  回去后,听说云涛在那晚回来后,就不住地发抖,眼光呆滞。当即被送到医院,现在还在打葡萄糖呢。他请了几天病假,想好好休息一下。嘿嘿,这小子到底还是比我胆小啊。我禁不住有些得意。
  我在房间里摆弄着摄像机,心想,这次遭遇还不算太坏。为了这台摄像机,中午我还特意去了一趟数码广场,配好了充电器。回来的时候太累了,给电池充上电后,我倒头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发现电池已经充好了。
  “出去炫一下!”想到就做,我打开视频,立即举着摄像机,边拍边走出门。
  “汪!汪!”刚出门就听见邻家的大黄狗狂吠,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冲着我叫的。
  这只恶狗,每次见到我都会狂吠一通,也不知哪儿得罪它了。真是郁闷!
  “拍下你恐吓我的罪证,嘿嘿!”我边拍着,边自我陶醉。那狗见我越靠越近,叫得更凶了。
  它被拴在木桩上,不管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绳子的束缚。我得意地看着它,对着它狂拍。哼,你也有今天!我看着它拼命用力,却无济于事的样子,觉得特别解气。
  我挑衅地对狗做了个动作,便转身离开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我在附近走了一遍,边走边拍。摄像机的镜头扫过安静地缝补衣服的王婶、古旧的青砖墙,以及脱落殆尽的红漆木柱……
  我开心地走在巷子里,透过摄像机的可视界面,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观。我尽情地享受着这份新奇和兴奋。
  “阿三,还在卖报纸呢?”我举着摄像机走出巷子,把镜头对向街口卖报纸的阿三。
  “你小子,手里拿的什么新玩意?”阿三坐在太阳伞下,边用扇子打我,边笑骂道。
  “摄像机,最新型的。怎么样,酷吧!”我赶紧躲了躲,得意地说道。
  “好小子,玩起这个了,借我玩几天吧!”听我这么一说,阿三顿时也来了精神。
  “下次吧,我先过把瘾再说!”我兔子似地跑了。
  黄昏时分。
  在外面吃过晚饭,我一直玩到尽兴才带着摄像机回了家。关上门,将摄像机插上充电器,边充电边打开摄像机开始欣赏白天拍摄的东西。
  ……
  云涛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目光涣散。
  原本只是惊吓过度,才被送进医院挂挂点滴而已。可谁知医生检查过后,却给他下了诊断书,居然说什么体内有莫名的毒性扩散,需要两天内立即换血,并让他及时准备一大笔钱。
  “钱!钱!居然两天内就要换血,可自己哪来那么多的钱?”云涛步履蹒跚,脸色苍白,简直要晕倒了。“会是什么毒性,难道是尸毒感染?”一想到那天踩着猫尸时的情景,他忍不住又要吐起来。他反射性地抖抖脚,仿佛鞋底还有脏物似的。
  “如果那天不赌气,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云涛不由得非常后悔,边走边想,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手中的化验单也随风飘去了。
  ……
  我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摄像机,发现屏幕上什么图像都没有,只有不断闪烁的雪花点。难道机子坏了?真是奇怪啊。我不停地往回倒着带,想想也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运过,这次能这么幸运就捡到好东西吗?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又不死心地调试了几下,还是不行。于是郁闷地随手将摄像机丢在床上。
  “嗞~啪!”突然摄像机的视频亮了起来。我欣喜地跑过去看。有画面了。我发现里面出现一个女人。她低着头,穿着雨衣,把头和脸都遮住了,感觉整个人阴森森的。她用怨恨的声音不停地说着:“你不救我!你不救我!”
  说完,她的手向前一伸,好像要抓住我似的。感觉她要抓到我的那一刻,我一下子晕过去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还倒在床上。刚才的一切是做梦吧,我揉了揉眼睛,不知刚才的一切是真是假。
  突然,我的视线又落到摄像机上了,里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接着出现了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他们不停地走着,好像一直在转着圈子。
  “我没有拍过这样的画面呀,难道是以前留下来的?我记得都删除了啊!”我抓起摄影机,紧盯着屏幕。
  这时,画面陡然间变了——只见大黄狗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双眼痛苦地闭着,身上几处鲜红的大洞不停地“汩汩”冒着血,流得满地都是血污。
  “真恶心!”我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赶紧闭上眼,压制着欲呕的冲动,这让我想起被云涛踩着了的猫尸。
  “是不是谁在我的摄像机里搞鬼了?”我心中想着。
  “啊!”突然,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我蓦地睁开眼,看见摄像机里王婶正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惨叫。
  “天……天哪!”我将摄像机丢在床上,恐惧地向后退着,一直退到墙壁,已经无处可退了。
  “救……救我!”屏幕里的王婶似乎看到了墙边的我,挣扎着向我爬过来。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越爬越近,整个人都快从摄像机里爬出来了……
  “啊!”我失声地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明明没有拍到这些,怎么会有这样的录像啊!
  画面又变了。卖报的阿三拼命地向前跑着,突然摔了一跤。他翻过身来赶紧求饶道:“饶……饶命……啊!”但是最终对方还是没有放过他,几把尖刀狠狠地刺过去,深深地插进他的腹部……
  “扑通!”我猛地一下,瘫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摄像机。怎么回事?二人一狗,他们死得也太惨了,摄像机里怎么会出现这种画面?
  “一定是昨天去了鬼院受惊过度。对!一定是!”我这样安慰自己。就在这时,画面陡然间又变了,这次播放的却是白天拍到的一切。
  “怪了?”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不敢上前,一直看着视频影像播完。
  “难道我是前天受惊吓过度?也不可能现在才有反应吧?”鼓起一点勇气,我犹豫地上前将摄像机拿在手里仔细检查,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啊!
  “看来是白天玩得太累了,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折腾半天后,我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定论,将摄影机放好,迷迷糊糊睡地睡过去了。
  
  “大黄!大黄!”大清早的,我便被院子里老张的喊声给吵醒了。
  “老张怎么了?”王婶的声音。
  “大黄突然不见了!昨晚我还特意出来看了一下,链条拴得很牢啊!”老张很急躁,和这条狗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了,丢了怎么能不急呢!
  “别急,再找找,说不定被院子里的哪个小子带出去玩了。”王婶说道。
  “行,我再找找,大姐您忙去吧!”老张的声音越来越远。
  “狗没了?”被子里的我一听可乐了,那狗似乎特别仇视我,自从见到我开始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活该!我感觉特别解气。
  ……
  中午,巷子里各家都升起了炊烟,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走。唉,自己只是个小员工,现在还在试用期,还没有享受工作餐的资格呢。捶了捶腰部,工作实在太累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对了!云涛今天没有上班,不会是那天吓出问题来了吧。”今早去单位的时候,我第一个就去找云涛,结果同事都说他没来,好像是生病了。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愿他没什么事情。
  走到巷子口拐弯处,突然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在一个已经荒废很久的宅门前看到一堆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天杀的,谁那么缺德啊?!”嚎啕声从宅院里传了出来,声音颇为熟悉。无奈宅门口围满了人,我怎么也挤不进去。
  “嘿!死得真惨,真是作孽啊!”一个老人看后退了出来,边摇头边哀叹道。
  “是啊!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经常眼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谁干的缺德事!”另一个老人也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径直向前走着,算是回应前面老人的话。听离开的老人这么一说,后面的人更是围挤上去。
  “这里的老宅子该拆了,都死了几代人了,晚上经常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个年轻人小声嘀咕着。
  “谁说不是?小王前几天还说看见这个巷子里有穿着清朝大褂抬轿子的人呢。”另一个年轻人后怕,说完还紧了紧脖子,向后看了看。
  附近的人听到年轻人的交谈,纷纷转过头好奇地问了起来。
  我看着周围的旧瓦房,不由地缩了缩身子。“怎么又死人了?这里怎么总死人?”当下,我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或许应该找机会搬出去了。
  过了好久,众人渐渐地散去了,我终于挤到一个位置,能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了。
  “这狗做什么错事了?谁那么缺德用气枪杀它?”院子里,老张跳脚骂娘的,脚边躺着满身是血的大黄。
  看着地上的大黄狗,我顿觉双腿像被抽空了般无力,险些没有站稳。我惊呆了,地上大黄的惨死竟然和昨天晚上摄像机里播出的一模一样。
  怎么竟然如此巧合?我的心里不由一紧。
  这时,巷子里又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呼救声。
  “怎么了?”“哪儿喊?”“出什么事了?”刚刚散去的人群,又纷纷跑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年轻人的呼叫声再度传开。
  我还是傻呆呆地看着大黄,不知这真的是巧合,还是与摄像机有关系。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快回去?你们院子里的王婶出事了。”一个认识我的人,刚从那边回来,见我傻傻地站在那里,有些奇怪地说道。
  “什么?”我顿时被这话惊醒了,撇开那人就往院子里跑。
  冲到了院子门口,因为是自己住的地方,所以这次我很快就挤了进去。
  啊!啊!”王婶捂着胸口疼得直在地上打滚,可能是心脏病犯了。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大睁着双眼。
  “娘!快吃,这可是最后的药了!”王婶的儿子从屋里端出水和药,旁边的人过来帮忙,架住了王婶的身子,扳开她的嘴,拿着药直往王婶的嘴里送。可过了一会儿,王婶又全都吐了出来。
  我不敢也不忍再看下去,王婶挣扎的样子与我在摄像机里看到的影像居然也是一模一样的,这一刻我彻底相信这些可怕的事一定与摄像机有关。自己真是蠢,从一个闹鬼的院子里捡来的东西,能是正常的吗?想到这里,我被彻底惊傻了,这时纵使头顶的太阳万般火辣,我也只觉透骨的冷,手脚冰凉冰凉的。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被后面涌动的人群吵醒了,回过神来。当我再次看向王婶时,只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双瞪大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我,死气沉沉的。我仿佛被人迎面一个重击,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好在后面有人扶住了我。
  “对了,还有阿三!”我突然想起还有阿三,如果赶快去通知他,说不定能逃过一劫。我迅速地拨开人群,冲了出去,现在提醒他应该还来得及。我沿着阴暗的巷子没命地跑,远远地看见阿三还在卖报纸。
  “三哥,你快跑吧,你马上会有血光之灾啊!”我冲了上来,不容分说,拉着阿三就要跑。
  “你小子没事拿我开心咋地,你那摄像机呢,说好了让我也玩上一阵的。”阿三用扇子拍打我的手,拉着我要摄像机。
  “你现在跟我去拿!”我见阿三怎么也不肯走,想到用这个方法骗阿三赶紧离开。
  “真的?”阿三拖长了语气,怀疑地看着我。
  “真的!只要你跟我走!”我严肃地看着阿三,一副保证的样子。
  “我不去,你八成又拿我开玩笑!”阿三坐了下来,不相信地扭过头。
  之后任我怎么说,阿三都不肯相信。我磨破了嘴皮劝他离开,可他就是不肯走。真是让人没有办法!看来这个摄像机是个不祥之物,等我回去一定把它扔得远远的。
  “摄像机!”我想起那个罪魁祸首还在自己家里,心下一沉,一路急奔回家。撞开门,桌子上,摄像机还被安安静静地摆放着,光线照在上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一步步地向摄像机靠近,好像走近一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厉害,慢慢地伸出手,缓缓地向摄像机抓了过去。金属面板上反射着我扭曲的样子,自己看了都觉得怪异。我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像拿着烧红的火炭一样,抓起摄像机就冲出大门。
  我在附近的巷子里跑着,一直跑到了鬼院外才停了下来。我一手按住墙檐,猛地一提身,想要翻墙而过。蓦地,就在跃起的刹那,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实在不想再进那个倒楣的鬼院一步,于是把摄像机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外,如释重负一般,转身离开了。
  
  四
  我不停地走啊走,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海边。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大片的乌云翻滚着,汹涌地漫天铺开了。天际的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消失在海的尽头。
  看着黑茫茫的大海,我不住地喘着气。海风也在身边呼呼地吹过,带着遥远海面上吹来的阴冷和我擦肩而过。
  “啊!”我对着大海狂喊一通,拼命地发泄着心中的郁结。那一刻我真想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以洒脱地生活,可是我却做不到,紧张和恐惧始终围绕着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拿着摄像机到处乱拍,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大黄和王婶已经死了,还剩下阿三,也不知道他能否逃过此劫了。我感到深深的不安,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遭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而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了。
  我无力地坐在沙滩上,发泄后的虚脱在全身蔓延开来。面前的大海黑茫茫一片,我感觉到它的广大无垠。凝望着海面,我深切地体会到自身的渺小,霎时也忘了摄像机的事情。我就这样坐着,突然有点想哭。
  “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上空震响,天空被划开了一道刺眼的裂缝,转眼间又合上了。
  快下雨了,到处都是黑色,让人心里特别压抑。
  ……
  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滂沱大雨把我淋得湿透,凛冽的海风呼呼地刮着,直把我吹得簌簌发抖,也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好过一点。
  穿过几个巷子,我突然看见前面有几个人神神秘秘地转过拐弯口。没心思也不想多管闲事,我丧气地沿着回家的路走着。也不知道阿三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下雨应该早就收摊了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涌起去看看阿三的念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阿三活下去。我辨认一下方向,急冲冲地向阿三的家跑去。
  “三哥,在家吗?”边敲着门,我边焦急地喊着。大雨不断地下着,我冻得全身直哆嗦,声音也不由地带着颤音。
  “三哥,你在不在家啊?”我用力地敲着门,大声喊着。敲了好久,没有人出来开门。可我明明看见他的房间亮着灯,便索性过去敲他卧室的窗户。透过卧室的玻璃,我望过去,顿时惊呆了。阿三倒在了血泊里,身上插着数把尖刀,伤口处还在汩汩地流着血。想起刚刚看到的几个神秘人物,一定是他们杀的。这下好了,全死了!全死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下一个会是谁?”我恐惧地问着自己,无意中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阿三向我眨了两眼。我立即转身疯似地逃远了。开始了,灾难已经开始了,下一个遇难者可能就是我自己。
  我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家,整个人都瘫倒在床上。这时我开始感觉到冷。迷迷糊糊中,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咚!咚!”有人敲着我的门,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头很晕。
  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云涛。真是意想不到,这是云涛头一次来我家。
  “化子!”云涛看见我,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化子是同学给我起的绰号。叫这个名,是因为我平时总穿很多口袋的休闲装。
  “快进来坐,大晚上的外面凉!”我赶紧将云涛拉进来,借着灯光看到他的脸色极差。
  “别,化子,哥是来向你道歉的,前几天不该跟你赌气去探鬼院。”云涛站在门口不肯进来,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
  “怎么?进来说话啊。”我觉得纳闷,云涛今天怎么了?
  “你先原谅哥再说,否则哥不进门。”云涛站在门口,神色极不自然。
  “咱哥俩不说这话,我也不好,脾气就是倔。”我深深地看了云涛一眼,感觉云涛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我……”云涛欲言又止,这更让我坚定自己的判断。
  “我想……”云涛终于鼓起了勇气,可看到我的眼睛,他硬生生地把出口的话头咽了下去。
  “进来说吧,咱哥俩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拉着云涛,却被他推辞了。
  “这两天想想,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向你来道个歉。你也别怨哥,哥这几年做得过分了。”云涛深深吸了口气,我却看见他的身体抖得厉害。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哥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云涛决绝地注视着我,最后横下心转身离开了。他不理我的挽留,身影重新隐入黑暗中。
  “云涛!”这一叫,把我给叫醒了。黑夜中,仿佛他满身大汗地坐在我身边。刚刚居然只是个梦,可却是个真实的梦,怎么会这样?难道暗示着什么吗?
  躺下,可是久久地睡不着,我总觉得自己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就在这时,“叮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在寂静的黑夜里,声音异常响亮,把我吓了一跳。
  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有些奇怪,这个号码没见过,会是谁打过来的?犹豫了一阵子,我有些怕接这个电话,但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可惜对方挂机了。
  “谁啊?不会是打错了吧!”我微微一皱眉,手又缩了回来。
  “叮铃铃!”电话蓦地又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哪位?”我拿起了电话。
  “到人民医院见云涛最后一面吧!”电话那头,一个哭哑了的女声说道。
  “什么意思?喂!喂!”我追问着,可惜对方挂机了。又打了过去,对方一直没有接。
  “云涛出事了?”我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
  但最终,我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苍白的床单盖过了云涛的头顶……
  “为什么?”云涛的女友疯了般拉扯着我的衣襟哭喊着。
  “什么为什么?”我尴尬极了,又感觉莫名其妙,见众人都瞅着自己,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开。但想想也许是云涛的女友太伤心而弄错了什么事情吧,当下也就释怀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逼他去那什么鬼地方,他也不会染上病毒!”云涛的女友越哭越伤心,最后松开了手,悲痛欲绝地跪在了我面前。
  “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要说到逼,恐怕是云涛逼我还差不多吧。
  “那天你把他送到医院,第二天医生检查下来说他染了一种无名病毒,让他准备好一大笔钱两天内立即换血。但他哪来那么多钱,结果……结果就……”云涛的女友越说越泣不成声,突然她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咬住了我的肩膀。众人纷纷将她拉开。
  “什么?”一道晴天霹雳,我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脸上血色褪尽。再次看向云涛的遗体,我后悔的泪水悄然落了下来:“云涛啊云涛,我们都是自作孽啊,现在遭报应了!”我踉跄地站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哈哈哈哈!”就在我跨出大门的刹那,隐隐地,我似乎听到整个空间都激荡着云涛的大笑声……
  今晚的月光有些黯淡,照向大地灰蒙蒙的。特别是这种年代久远的小巷子,感觉阴暗极了。青石路面上折射出银灰色的光芒。两侧低矮的民房古旧、黑暗,只有一两家的窗户里还透出点昏暗的黄光。这里是小城的几个老城区的一隅,也是我从医院回来的必经之路。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耳边还在回响着云涛的大笑声。重重地呼了口气,想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都排解掉,但我一直就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也做不到洒脱地放下。难忘啊!难忘!人生的悲欢离合太无常了,甚至于过分残酷了些。
  “汪!汪!”突然身后传来了狗吠声,回过头看了一眼。妈呀!一条大狗正向我追了过来。
  我撒开腿就跑,边跑边纳闷,自己上辈子难道跟狗结了仇吗?这辈子狗见我就咬!不过说实在的,这狗的个头确实很大,跟院里死了的那条大黄狗有一拼了。这种狗又大又凶,谁见都会怕!
  我拼命地跑着,见弯就拐,见坎就跳,可那条狗还跟在后面。
  “妈的,谁家的狗,也不绑起来,就这么任着咬人,下次碰到非宰了不可!”我恨得牙痒痒的,突然旁边硬生生地蹦出一个人的声音:“是吗?小四又要宰了谁啊!”
  “啊!”我失声惊叫了起来,是王婶,居然是王婶!她此刻的姿势与平时坐在椅子上缝补衣物的姿势无异,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仿佛有补不完的衣物。不过她整个人都在空中漂移着,时时刻刻与我同步。
  “别,别!婶啊,不是我杀你的,你放过我吧!”我不敢再看王婶,只是拼命地向前冲着,话音里也带着哭腔。
  “看你说哪儿的话,婶是找你一起去的!”王婶的话仍不紧不慢,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一丝生气。
  “别!别!婶啊!”我几近乞求地喊道,闭上眼低头猛劲地向前冲。
  “反正你早晚都要来的,婶现在带你去吧,省得以后麻烦!”王婶说完后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吓得不敢睁开眼睛,只知道拼命地跑。也不知一路上摔了多少跤,身上火辣辣的,一定是摔破了。
  突然,我听到巷尾的转角处又传来阿三的声音:“小四,来买张报纸吧!”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只见阿三还坐在报摊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啊,阿三!他怎么好端端地还在卖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怎么还能看到阿三,怎么还能看到王婶?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害了他们啊?!
  我不由地大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使劲地喊着,双手用力地在眼前挥舞,
  “就买张报纸,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以后的报纸啊!反正你还是要买的,不如照顾照顾我的生意。”阿三说道。
  “不……”我再也受不了,疯了般直向前冲。
  “哈哈哈哈!”我仿佛又听到云涛在扬长大笑……
  “真的不是我!”我没命地跑着,疯狂地穿梭在各个巷子里。不明白他们的死为什么都要算在我的头上。
  前面,前面就是街道了,依稀有光射了过来。
  我弥漫着恐慌的内心,泛出了点点希望。
  我向着那个方向猛跑。“我们一起过去吧!”王婶仍然在空中与我同步,感觉她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
  “不,我不……”我不敢想,也不敢看,捂着耳朵拼命地跑着。
  “啊!”闭上眼睛,我终于冲出了巷口……
  还未站稳,感觉王婶已经追上来了。我忽地转了角度,向街前的一家酒店跑了过去。我一直向前冲着,越接近酒店,越觉得有一线希望。这时我感觉身后的王婶跟得越来越紧。丝丝寒意渐渐地渗入我的后背,我觉得后脑勺一阵发紧……
  我拼命地逃着,前面的酒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一挺身,终于跨入了酒店。
  
  “欢迎光临!”两个门僮弯腰恭迎。
  终于活着冲进酒店了,躺在大堂的真皮沙发上,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拼命地牛喘着。待气息稍定,四下看看,不见了追踪者的的身影,可能这里人多,阳气也旺些。我这才稍稍有些安下心来。再看看外面,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不管怎样,先在这里住一晚上!”现在让我出去也没这个胆子了,不管刚才的一切是真是假,我已经被彻底地吓坏了。
  “先生,这是您的房间!”服务员为我开好了门,礼貌地说。
  “谢谢!”我走了进去,房间号是404。
  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整个房间看起来亮堂堂的,说实在的我现在非常怕黑。跑了很长的路,我也累了。先是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躺下。屋顶的亮光照得有些刺眼,我眯上眼但很快昏昏欲睡,一天又惊又怕地下来,实在太累了。
  “乓!乓!”剧烈的敲门声顿时把我从熟睡中惊醒了,惊悚地直起身来,衣服被冷汗给浸透了。
  “嘭!嘭!嘭!嘭!”突然窗户那边也传来了重重的敲击声,我迷茫地看了过去,厚厚的窗帘遮掩住了外面的一切。
  谁在敲我的窗户?我住的是四楼啊,窗户怎么会响呢?是什么东西在敲窗户,会是……人吗?
  “乓!乓!”敲门声还在继续……
  我吓得浑身发抖,钻进了被窝,用力地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敲门声不紧不慢的,一直不停地响着,看来自己是躲不过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门前,将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门板后,紧张地把门打开。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也不见有人进来。
  我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悄悄地把头探了出去。没见到什么人呀。我紧张地向门外走了一步,只见楼道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楼道的窗户没有关,我觉得走廊里有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
  我急忙回到屋里,关好门,靠在门板上直喘气。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坐在我的床上。
  她梳着一个辫子,穿着中学的校服。脸色煞白,眼睛黑亮黑亮的。
  这个女孩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怦怦直跳。我隐隐觉得这个女孩和这一系列吓人的事情有关。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怎么,才四年时间就不认识我了?”少女看着我,幽怨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是惨白如纸。
  听着这话,我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敢想像将要发生什么事。
  “我不认识你!”我极力地辩解着,真不知自己碰上什么冤屈鬼了,什么倒楣的事都找上我。但愿这女孩能相信我,一切可能只是个误会,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我们是不认识,不过你曾经见死不救!”说这话时,少女的表情变得无比忧伤,转而变得愤怒起来。她慢慢地站起身上,向我缓缓地走过来。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校服上竟慢慢开始显现出鲜红的血痕。很快,她的校服被血浸透了,一滴滴地流到地上。
  “你……你什么意思?”我说这话时结结巴巴的。
  “你见死不救!你这个害人精!往窗外看看,外面都是那天见死不救的人,现在他们都死了,正在招呼你一道去呢!咯咯咯……”
  我不敢再看她,只能向窗户的方向看去,却见窗帘自动向两边分开了。
  窗帘上大块的花纹在对面墙上映射出一片片扭曲凌乱的影子,被窗缝吹进的风摇晃着,微微起伏。在大块大块的黑影中,赫然勾勒着一片巨大的阴霾,如同一只低垂审视的头颅,一动不动地将我僵立于墙面看上去模糊而渺小的影子笼罩其间。
  我顿时紧张起来。透过窗玻璃我看到好几个人影,他们全都悬空着,个个都咧着嘴,双手还在敲着玻璃,“嘭!嘭!嘭!嘭!”声音很闷,却特别刺耳。他们不停地敲着玻璃,发出狞笑的声音,向我伸出手:“快过来呀,快过来呀!”他们越敲越用力,好像要把玻璃敲碎。他们的脸因狞笑完全变形了。
  我转过头来,不敢看这屋内的女孩,哑着嗓子问道:“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年前,你和云涛还没毕业,有一天你们两人结伴经过一个院子时听到了什么没有?”少女开始指引我回忆四年前的事情。
  “四年?四年前?”我努力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嘭!嘭!嘭!嘭!”玻璃的敲击声越来越响,我偷偷地看了过去,他们更加用力了,用阴森森的声音说:“快跟我们走,快跟我们走……”
  “嘿!可惜啊,你是个健忘的人,跟他们一样!”少女说完站了起来,裤子上的血水顺势涌了下来,全都流到地上。
  转眼,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她那一头漆黑的长发,贴在脑后,了无生息。五官僵硬得可怖。一只白森森的手,向我伸了过来,五指狰狞地弯曲着。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等一等!”我无力地喊了一句,还想再解释什么,可女孩终究没有理我,仍然伸出苍白僵硬的手指。
  “我们来了!哈哈!”窗外凄厉的哭喊声传了进来,我警觉地看向窗户,只见他们正缓缓地穿过玻璃进来了……
  “啊!”我惊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一直逃到酒店大厅。
  ……
  
  七
  早晨,我被大厅里的服务员给叫醒了。这会儿我正走在回家的巷子里,全身的肌肉酸痛肿胀,难受极了。昨晚我压根就没睡踏实过,那个女孩的身影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因为无论我怎样躲,我知道对方都会找上门来。
  突然手机响了,是表哥打过来的,说小侄子放假了非要到我这里来玩。长长地吐了口气,我将恐惧抛得远远的,既然躲不了,那就迎接吧!
  回到家,小侄子已经站在了门前。多日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了。一看到他,我露出了会心的笑,小家伙生活虎的,就是喜欢跟着我玩,非常讨人疼爱。
  “等久了吧,叔叔有事刚回来!”好在小侄子家离这里不远,否则他爹娘估计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来。
  “我也刚到,叔!”小家伙舞着胖乎乎的手臂冲了上来。
  “又重了,你爹妈给你吃什么好东西了!”我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又重了许多。
  “我要吃叔叔做的双皮奶!”小家伙讨好地抱着我的脸亲了一下。
  “行,你先在屋里呆会,叔叔这就给你做!”我打开房门,让小家伙先进去暖和,自己则去了厨房。毕竟已经深秋了,早晨的空气很凉,我怕小家伙受不了。
  我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突然一个久违的记忆浮上心头,我依稀记得那是四年前的一天——
  “救命啊!”一个女孩子的求救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什么声音?快过去看看!”我和云涛两人正好课外写生经过这里,大老远的听这院子里传出呼喊声。
  “等一下!”云涛看着掉在地上的冰棍,直叹可惜。
  “一根冰棍能把你可惜成这样,那点出息!”我背着个画板在前面跑着,回过头看了云涛一眼。
  “切!”云涛这时也跟了上来。
  “怎么了?”拐过转弯口,我看到了一男一女。
  “不知道,里面好像……”那个中年男人举着手里的报纸指着院门,有些犹豫地说道。
  “啊!放开我,救命啊!”女孩的呼叫声再次传出,声音甚是惊慌愤怒。
  “快救人!”我一听,忍不住了,立马冲上去就要撞门。
  “看看再说!”云涛一把拉住了我。
  另一个中年妇女吓得瑟瑟发抖,手里的针织毛衣也都散了线,她看到了全过程,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因为她看到是自己的兄弟在作孽,把一个女学生强拉进去。
  “妈的,再喊老子就杀了你!”院子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女孩子的嘴像被塞了什么,呼救声变成弱不可闻的呜呜声。
  “没什么事,快走快走!”中年男子吓得手中报纸掉在了地上,又赶紧捡了起来,一转身就要跑,还把陆续赶来的人们劝回去。
  “我来救!”我的火气直往上涌,这帮人还有没有人性?
  中年妇女想要上前拦住我,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让人抓住自己的兄弟。突然这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了一条大黄狗,中年妇女立即喊了一声:“大黄!”然后指挥它向我扑去。
  “快跑!”云涛本来就举棋不定,突然见到窜出条狗,更是撒腿就跑。
  狗直直地扑了上来,将我压倒在地。“啊!”我大声叫着,心里异常焦急,这该死的狗力气实在太大了,压着我动都动不了。
  “快走!”云涛折了回来,照着狗头狠狠地拍了一砖。
  狗被打晕了,我爬了起来照着狗狠狠地踢了几脚,也不知这狗从哪儿冒出来的。
  “快救人!”我看着院子,肩膀上开始流血了,那是被狗爪给抓的。
  “救什么人,先救你自己再说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云涛拉着我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救人啊!”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院子,眼睛都被急红了……
  “咚~!”蓦地,开门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突然醒悟过来,那一男一女就是阿三和王婶,而那条狗则是大黄……
  “叔,你什么时候买摄像机了?”小家伙举着摄像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啪!”我没拿稳,手里的锅盖倏地掉在了地上,呆住了。
  “叔,怎么弄的,我不会弄。”转过头,见小家伙把弄着摄像机,就是启动不了画面。
  阳光下,那台摄像机正闪着金属的光泽,发出惨白的光。我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这个摄像机已经被我送走了,可是现在,它好好地在我小侄子手里。
  这时,我觉得背后早已被渗出的汗水给湿透了,手脚一阵冰凉。
  “喀”的一声,摄像机突然被小侄子开启了,黑洞洞的镜头正面对着我,仿佛要把我带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顿时呆了……
  
  故事讲到这里,沈天嘎然而止。大家都听得入了神,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因为怨恨世人的冷漠,所以一直阴魂不散。她一定认为遇难不救等于同谋。到底路见不平时,应该明哲保身,还是挺身而出?大家心里都在扪心自问。
  沈天的故事讲完了,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当沈天回到房间时,发现房间像冰窟一样,一片冰冷。敞开的窗户不停地灌进凉风,夜风呼呼地吹着,窗户响个不停。
  他不由得寒毛直竖。记得出门前关上窗户了,怎么现在全部敞开了?他狐疑地走到阳台前,赶紧把窗户都关好。
  天可真冷啊!关上灯后,沈天还觉得身边仿佛有冷风吹过,这时门“吱呀”响了一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月光照进房间,半明半暗的光线,使屋里看上去影影绰绰的,就是藏个人也看不出来。想到这里,他顿时困意全无。也许真的不该大半夜讲鬼故事。
  深秋的夜晚还真有些寒冷,沈天瑟缩着躺在被窝里,丝毫没有睡意,起床打开灯。看着温暖的灯光,心安不少。被子太过单薄,看来该换个厚的了。
  他打开柜门,突然发现柜子里站着一个人。沈天大惊。柜子里的这个人低着头,僵直地站在那里。
  “啊!”沈天惊叫一声,冲出门就跑,边跑边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听到呼唤,几个邻居都出来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大家围着沈天,半晌,他才断断续续地说:“有人……我的房间有人……柜子里……”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安慰他说:“你看错了吧,这楼里没有别人,肯定是你看花眼了,自己吓唬自己呢。”
  沈天见他们不信,就让他们自己去看看,反正他死活也不进自己的房间了。
  见状,他们忍不住开始取笑他,自己讲的故事,都被吓成这样,还想着吓唬别人呢,看他的样子谁还会害怕?
  楼道的灯坏了,这几个人拿起手电筒,一晃一晃地向沈天的房间走去。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这几条人影也够吓人的。沈天躲在尚嘉鹏的房间里,死活也不敢出门了。
  

 

 (责任编辑: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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