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用一种非常夸张的动作,将手里的演讲词,一点点地撕成碎片,狠狠地摔在乔矫脸上。
意外的“红玫瑰”
该马小昕上台演讲了。她轻盈地走上讲台,将脸上的微笑展现给台下的同学,正要开口……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突然大声说:“还演讲呢!都不顾自己的形象!哈哈,看她的白裙子,有一片血迹……”
马小昕紧张地低头一看,白裙子上有清晰可见的血斑。真没想到这时候会来“老朋友”,她又羞又急,在同学们的笑声中,那些烂熟于心的演讲词,突然变成惊弓之鸟,四散奔逃,根本无法捉住。她的嗓子里唯有惨败的哭声:“啊……”
完蛋了!马小昕神情沮丧。今天班上的演讲比赛,出线者可以去角逐代表学校参加市中学生演讲的比赛资格的!
“笑什么笑,那是人家白裙子上的‘红玫瑰’!”一个高个子男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对那些笑得前俯后仰的男生说,“那么漂亮的‘红玫瑰’,有什么好笑的?”
笑声戛然而止,马小昕感激地看了一眼高个子男生,匆忙走下了讲台。
“乔矫,你还继续演讲吗?”班主任问高个子男生。
“不了!”乔矫眼神坚定地说,“我的竞争对手马小昕出了意外,我就算赢,也胜之不武。”
马小昕是语文科代表,乔矫是学习委员,班上的两大尖子。班主任也希望他们中最好的一个能为班集体争光,便决定择日重赛。
从哪里跑出
一匹“斑马”?
“红玫瑰”让马小昕的心里很难过。一天下来,她都不想说一句话,头顶上罩着一片黑云,不见阳光,也没有一丝凉爽的风。
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马小昕就保持着那种尴尬的忧伤感。忧伤感这东西可以滋养出马小昕身上的又一种感伤、低落。
更严重的是,马小昕脸上长出星星点点的雀斑。她拿妈妈的遮瑕膏用,可遮了左边这块,右边那块又冒出来了……
“我怎么那么不顺啊?”马小昕愁如大海。
发愁时,马小昕就想起乔矫。要是他能像上回那样帮自己排忧解难,该有多好!
下午放学时,马小昕远远看见乔矫跟一个女生在打羽毛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干净的脸,浓浓的眉,还有黑黑的稍长的头发。帅气的他,就像夏天里的阳光,热情如火。
两个之前取笑过马小昕的男生经过她身边,一个笑说:“哎,上次她的裙子能开出‘红玫瑰’,这次的脸又开的是什么?”
另一个就说:“去问乔矫好了。”
不久,一个专属于马小昕的绰号“斑马”就在男生的嘴皮上流传了。
马小昕找到乔矫:“乔矫,我没想到你表面扮帮我,背后却来阴的!你想我放弃跟你竞争就跟我明说,别搞什么起绰号的鬼花招……”
乔矫呆了呆,说:“‘斑马’的绰号不是我起的!我对他们说:‘脸上长东西不代表人家没水平,《水浒传》的‘青面兽’杨志也是好汉啊……’”
“你才是‘青面兽’!”马小昕硬生生砸断乔矫的话,转身走了。
碎纸屑将乔矫掷出一脸尴尬
下午上课前,突然来了台风,一张纸飘啊飘地刮到乔矫的脸上。乔矫抓住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抬头,见马小昕从课室外赶回来,便满脸兴奋地说:“马小昕,你的演讲词写得太好了,你比我更加有资格代表我们班去比赛的!”
乔矫的目光满是诚恳,可在马小昕眼中,他迎向自己的是两束冰凉的眼光。他未经允许就将她的演讲词拿到手里翻看!她一气之下,尖声大叫:“讨厌!”
马小昕一把将自己的演讲词抢回来,见好多同学都眼睁睁地看着她,她竟然用一种非常夸张的动作,将手里的演讲词,一点点地撕成碎片,狠狠地摔在乔矫脸上。白花花的碎纸屑,雨点样飞,将乔矫掷出一脸尴尬。
“哗……”好多同学冲马小昕起哄,有的还冲他扮鬼脸。
“是风……不是我……”乔矫想辩解,却语不成句。
“你虚伪!演讲比赛,我不参加了!”马小昕歇斯底里地嚷。
这一幕,被来巡班的班主任看到了:“马小昕,到办公室等我!”
马小昕急匆匆跑了出去,到了操场,站在透亮的阳光里,“哇”的一声哭了。
莫名其妙的嫣然一笑
班主任后来跟马小昕说了什么,乔矫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原先开朗的她变得非常落寞。他们的见面,变得无比尴尬。
“马小昕,不到图书馆用功?要去哪啊?”放学时,乔矫主动搭讪。
“无言独上高楼,月如钩。”马小昕漫不经心地幽幽答道。
不得要领的乔矫抓抓头发:“哎,你有什么心事?看我能帮你不?”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马小昕的回答依然是一句凄凄惨惨戚戚的古词。
“你没事吧?”乔矫紧跑两步追上马小昕,“如果是我抢了你演讲的机会影响你的心情,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马小昕头也不回地说:“你别道歉!演讲是我自己放弃的。我祝你演讲成功!”
“什么?你祝福我?”乔矫最近心思都用在了准备演讲比赛上,他的神经被一股神秘力量揪得很紧,没法使它松弛下来。非常在意参加演讲比赛的马小昕会说祝福他的话?乔矫疑心自己听错了。
“也祝福我自己!”马小昕突然一回头,笑道。
她的嫣然一笑,留给乔矫一脸的莫名其妙。
雀斑之美
通往学生会办公室的路上,马小昕遇到了乔矫。隔开三四米吧,他们仔细地打量彼此。路旁宣传栏上的光荣榜映红了他们的脸:
乔矫获得了市中学生演讲比赛高中组二等奖;
马小昕获得了市中学生古诗词朗诵高中组比赛一等奖。
两人相视一笑。乔矫指指光荣榜:“原来你那么投入地苦吟古诗词,是在备战!”
马小昕微仰头:“是班主任推荐我参加的。”
乔矫不知道的是——那天,班主任将马小昕叫去办公室。老师说已经调查过了,起她“斑马”绰号的,的确不是乔矫,他也不是故意偷看她的演讲词。“是我误会乔矫了!”马小昕小声嘀咕,她脸上的雀斑也星星样在白净的脸上漾动。
班主任忽然柔声对马小昕说:“我喜欢你的雀斑。”
马小昕难过地说:“可是,我不喜欢!”
“在我眼中,雀斑也是美丽的象征。”班主任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划过马小昕的脸颊。
马小昕满脸疑惑:“真的?”
“为什么不呢?”班主任说,“你能说出一样比雀斑更美的东西吗?”
马小昕用眼睛仔细盯看班主任的笑脸。“皱纹。”她轻轻地回答。
从那一刻起,马小昕明白了:当你用关爱的眼神打量别人时,你不会看到瑕疵,看到的,是美丽。
班主任说:“你放弃了演讲比赛,不等于放弃一切。”她让语文科代表马小昕去参加古诗词朗诵比赛。
乔矫觉得马小昕变得美丽了,她把刻意遮掩脸上瑕疵的长发剪短了,坦然地露出脸上淡淡的雀斑。马小昕说:“那是剪掉过去,想要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必须从‘头’做起。成长中的我们,朵朵花开,朵朵不败。抬起头,踮起脚尖,忘记过去失败,才能发现,原来夏天的阳光其实很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