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的时候,是个规规矩矩、言语不多的学生,表面愤世嫉俗,内心自视甚高。
这天,一个外号叫“小猪精”的男生鬼鬼祟祟告诉我:五班的“大叫驴”喜欢我。这个消息犹如晴空霹雳,震荡了我年少的心。此后每天出早操或者是课间操的时候,我总免不了警惕地多看大叫驴几眼,越看越觉得他行迹诡异,既不像好人,又像是对我不怀好意。
这令我忧心忡忡,每天都躲着他走,就连最爱玩的丢沙包都提不起兴趣了。我曾经亲手缝制过一个特大号的沙包,里面装上了足足半斤多绿豆,大伙纷纷惊为天包。而我的力气也实在太大了,扔沙包使出了扔手榴弹的劲,大叫驴总自告奋勇的前来当靶子,被我砸得哎呦哎呦的叫唤。在知道他喜欢我之前,我还把他当作人体沙袋,知道他喜欢我之后,他就什么都不配了!因为他思想肮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一条,就得下地狱,挨油煎。
1994年4月23日,下了课间操,大叫驴从后面追上来拍我的肩膀,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大为吃惊,今天是我爸爸妈妈结婚纪念日啊,难道他为了追求我把情报工作做到这地步了?我恶狠狠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们家的事!”大叫驴愣住了,我走出20多米,听见他在后头喊:“美国的尼克松总统死了,今天出殡!”
这个星期二的中午,大叫驴又打来电话,说在院门口的塑像边等我。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一个男生,大中午的约一个女生出来,那还能有什么事啊?我匆忙赶到院门口,这傻子果然在那儿,一看见我,就眉开眼笑地迎过来:“哎,那个……”
“你不要说,听我说。”
“啊?哦,那你先说。”
“我要说的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没有希望了,请你不要打扰我,如果你继续对我有所企图,我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你知道吗?”大叫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滞,脸上红云乱飞。过了半天,他才讪讪地说:“那你也能听我说一句吗?就一句。”
我无比冷静地把手抱在胸前:“好,你说。不过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双方都留一些余地。”
大叫驴哭着说:“真的,我是来借数学作业的。”
……
我忘了我是怎样走回家的。
当年的大叫驴后来尾随我到新西兰,变成了我的先生leon。现在,常常他敲门进屋,我问他:“有什么事儿吗?”
他诡异地一笑,说:“别误会,我是来借数学作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