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老师这一行,更多的工作是独立完成的。但是,毕竟是在群众中生活,有领导的管理,有同事的评价,有家长和学生的监督,不可避免的,看似纯个人行为的工作也会不断被人“审视”、“鉴定”和“指指点点”。
我第一次走上语文课堂就是这样。一个毫无语文教学经验的毛头小子,一下子担当起两个班的语文教学任务,不让领导放心那是再自然但是的了。我的第一堂语文公开课是讲语法中的“短语类型”。为了这节课,我费尽了心机。认真研究教材,甚至把汉语语法词典搬出来,一个词条一个词条地认真研读。为了不犯错误,我把所有能找到的训练短语类型的练习题都找到,先是独立完成,然后对照答案逐一比较对错。知识通了,心里也就有了底。
可真正走上课堂,教室坐了长长的一排人,校长,主任,语文组长,所有的语文老师。那阵势,自我从来没见过。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我感觉大家的眼神里有种“虎视眈眈”的东西闪烁着。这要是讲砸了可怎样了得?虽然有些心虚,但还算是镇定。那时候也没什么“自主”、“探究”之类的概念,从一上课开始,就把自我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给了学生。从上课铃响起一向“灌”到下课铃结束,总算有头有尾、“功德圆满”。
课后,竟然受到了大家的表扬,一致夸赞我“素质不错”。只有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同事在最后幽幽地问了我一句:“我就是想,这样上课是不是很累啊?”
很累?岂止“很累”,简直累死我了!一节课下来,嗓子像是“冒了烟儿”。看来,大家“审视”的目光还是挺有用的啊。多年过去,那个同事看似不经意的一句疑问一向扎根心头,让我去反省自我的教学。我也多次把这个疑问抛给我的同事们,以此促成他们对自我课堂的思考。[由www.telnote.cn整理]
之后当了教研员,所遭遇的那次毫不避讳的“审视”更让我难忘。
对于教研员这个身份而言,最大的挑战莫过于每一次的“公开亮相”。教研员不是“官儿”,没有任何权势而言,但这个主角却代表着某一学科在某一个领域的最高学术水平。因此,教研员的话往往具有权威性。这种权威性,就使教研员的话语权格外重要。同时,特殊的工作使一个教研员单纯具备业务潜力并不能过关,他还需要有超强的组织潜力、管理潜力、协调潜力。否则,几十号、上百号教师到了你的旗下,如果你指挥不动,那搞起活动来效果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在我工作八年后,我调入教研室当了语文教研员。那年我26岁。这样年轻就做了教研员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自然,我也成为了重点的“被怀疑”对象。到教研室以后,立刻就面临着中考分析会。这个会议应对的是全体初三语文教师,几乎就是全区语文教师的“精英聚会”。会议将对过去一年的中考进行剖析,对新一年的初三语文工作做出规划。这是一个几乎完全属于个人范畴的工作,对把握全区新一年的学科教学工作好处深远。为此,主任十分不放心我这个“新兵蛋子”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也就能够理解了。
于是,活动前,主任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研员为我压阵。当然,为了避免我的尴尬,主任的理由是我不了解开会地点的状况,所以让老同志带我去,帮我组织一下。我心里却像明镜一般,这不是明摆着对我的不放心吗?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无可奈何。唯一期望的就是自我争口气,不让人看扁了。
几十个语文老师如约而至。我有条不紊地做着会前的工作,组织大家入场、签到,同时,把提前准备好的会议资料发放给大家。随行的老同志静静坐在旁边,一向默默观察,他对我精心准备的会议材料很感兴趣,认真翻看着,并示意我要取走一份。会议开始,他给我做了简单介绍,就把会场交给了我。我并不慌乱,按照预先的准备,有条不紊地介绍了这天会议的主要资料,然后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大约是对我的成熟表现放了心,会议开始仅仅几分钟,这个老同志就在我耳边轻语:“我走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一丝满意。
事后,我才得知,我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得到了极大的好评。主任很快了解了我组织会议的状况,对我的组织潜力和业务潜力都表示充分认可。主任还给几个学校打电话,了解到老师们的反映,状况很好。于是,在教研室的例会上,他对我个性提出了表扬。
这件事给我增添了极大的自信。在之后的岁月里,我无数次组织公开活动,再没有了个性的“呵护”,但愈是这样,我愈是每一次都没有放松对自我的要求,总是期望能够做到最好。
因为我明白,一个人要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对一名教育者而言,每一次都精心准备,每一次让参加活动的人有所收获,就是对他人最大的尊重!
因此,一个教师,尤其是年轻教师,不被人“信任”,生活在领导“审视”的目光之下,不仅仅不就应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相反,就应理解为特殊的关爱和呵护。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放平心态,充分展示自我。至于别人怎样评价,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我去听一个年轻老师的课,她紧张得不得了,一向跟我说:“您甭听了,您在,我胆小。”我告诉她:“无所谓,你就当我坐在下方,是一截木头桩子而已,何必紧张?”
经受得住“审视”,经受得住“挑剔”的目光,一个人才会进入飞速成长的快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