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一个“完美”女人

发布时间:2024-07-07 01:49:14

 一

  事件在表面上渐渐平息之后,我时常睡不着觉,感觉到的是一种剥皮挫骨的疼痛。从恋到结婚,期间发生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戏,而我既是女主角,又是导演。我导演着别人的人生,也导演了自己的人生,最后分不清结果是“杯具”还是“洗具”。

  从一开始,出现在纬键面前的我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当然,我长得并不像一个仙女,我很普通,三十岁了,所以才会那么急迫地想要一段爱情,所以当纬键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急于想要讨好他。

  我确信纬键是被我那个“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的特质所吸引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对金钱没有概念的女人实在太少了,几乎所有女人都把金钱当做安全感的代名词,这当然也包括我,只是那时候的我,羞于承认这一点。在我后来想明白之后,就觉得把钱挂在嘴边的女人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们勇敢,她们坦白,她们活的是真正的自己。

  我在认识纬键之前,就听说了他的一些事。纬键被他的朋友们定义为一个好男人;我还听说,他这辈子的理想是找到一个不爱钱的女人。我不喜欢天真的男人,可是在见了纬键本人之后,我改变了主意。他最多像是一个有一点神经质的诗人,偶尔忧郁,有些愤世嫉俗,他完全符合我少女时代白马王子的形象。

  我不必告诉你,我是怎样在纬键面前进行表演的,无非就是在他面前反复证明我不是一个物质的女人,我完全符合他理想中的爱人形象。

  两个月后,当纬键在我耳边低语“我爱你”那三个字的时候,我有种过电般的战栗感。

  二

  我在三个月之后开始面临难题。

  纬键家里有一套房子,就在市中心,如果卖出,市场价至少值二百万。当然这房子暂时是属于他父母的,纬键还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纬明。可以想象,在将来,他们父母老去之后,这房子至少应该有纬键一半的份额。但是那天他竟然告诉我,纬明快要结婚了,他们家里决定把那房子过户给纬明作为他的婚房,而纬键竟然同意了。

  我难以接受:第一,当然是因为房子,纬键竟然这样轻易放弃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百万。第二是因为纬键的弟弟纬明,毫不顾及哥嫂的感受,要赶在我们前面举办婚礼。根据当地的风俗,这显然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我又别无他法,毕竟我和纬键才认识三个月,我们在心理上都没有为婚姻做好准备。

  我愤怒的同时却更加爱纬键,想不到他的情操如此高尚,为了亲情,眼睛不眨地要放弃一百万。我自卑,为自己的虚荣和贪婪,但我很快原谅了自己,说到底,那不过是人之本性。我只能说,我爱上的男人是个圣人。

  我当然不能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纬键听,这无疑会毁灭我在他心中的良好形象。我翻来覆去地想,我只能去搬救兵。而救兵只能是我的妈妈——纬键未来的丈母娘。丈母娘是有权要房子的,这天经地义,完全符合社会的潮流。

  当妈妈听我说完之后,搓着自己的手,表情很为难。在那之前,她见过纬键两次,也挺满意,觉得他是个憨厚可靠的轻人,且又不俗气。

  我的妈妈是一辈子与世无争的女人,骨子里很清高,甘于默默为家庭付出。她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没有向任何人借一分钱却养大了我和弟弟。所以你可以想象,让妈妈去跟纬键谈钱谈房子是多么困难的事。她结结巴巴地几次问我:“你真的要我去跟纬键说?”最后我生气了,对着她喊:“就当您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吧,您知道现在买一套房子有多难吗,算上我和纬键的工资,十年不吃不喝,还买不起一套,您总不会希望我嫁出去之后连个家也没有吧?”我知道妈妈很爱我,所以不管有多为难,她都会为我去做。

  我告诉纬键,妈妈要见他。于是周末,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妈妈几次欲言又止,我用眼神暗示了她很多次,她才讷讷地开口。她说她希望女儿幸福,过上很好的日子。一开始纬键显然没有明白妈妈的意思,他向她保证一定好好待我,这辈子奉我如公主。妈妈不住地点头,我再瞪了她一眼,她才提到了房子。她告诉纬键,在我们老家,如果女方要嫁给没房没车的男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纬键也老实,把家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妈妈。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些事。因为纬明从小功课好,人又聪明,有些讨父母的欢心的小把戏,所以纬键的父母一直偏心于纬明,从小到大,但凡有好的东西,他们都会先考虑纬明。至于纬键,也不是父母想象中的那么笨那么木讷,只是他禀性善良,与人无争,又认为自己是哥哥,理应让着弟弟。所以即便是房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也没有占有的欲望。

  “你把房子都让给了你弟弟,那你拿什么保证我女儿的幸福?”妈妈追问道。

  纬键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买房买车。

  妈妈嗤之以鼻:“将来?我不相信什么将来,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我只看眼前的,眼前,你拿什么来娶我女儿?”纬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在一旁叫。妈妈瞪了我一眼:“你别管,我不会拿你将来的幸福做赌注。”“不管他有钱没钱,我非他不嫁。”我嘟起嘴巴。

  “你这个死丫头,想要气死我?你要嫁给一个没房没车的男人,除非我死了!”我也不示弱:“你想拆散我们,除非我死了。”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纬键及时出手拦住了我们:“阿姨,这个事情我们还可以慢慢商量,我答应您,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场戏实在精彩,是我和妈妈彩排了很多次之后的成果。之前,我告诉妈妈:“你必须扮演成一个势利的丈母娘,只有这样,才能逼纬键为我的未来打算。”纬键走后,妈妈一直心事重重,我知道,她实在不擅长演戏,这真难为她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既要让纬键认为我是个不爱财的女人,又想要得到房子,我只能求助于妈妈。

  三

  一个月之后,纬键给了我一张存折,里面是一百万。他告诉我,他父母把房子卖了,因为卖得急,价格上让了很多,只卖了一百八十万。兄弟两个一人分一百万,另外二十万是他父母拿了自己的存款补上的。我很惊讶,以前只知道纬键的父母在挺好的单位工作,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多的存款,一下拿出二十万来。想来,他们一定也留了足够的钱给自己养老。

  我看见纬键的脖子上的一块淤青,再三追问,他才告诉我,是他弟弟打的。我不知道纬键为了那一百万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是兄弟反目成仇,还是从此被父母看轻?

  我心里很愧疚:“我知道我妈为难你了,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我和弟弟一直跟妈妈相依为命。我们不敢违抗她,也不忍心让她不开心。”纬键搂住了我:“我懂的,这不是你的错,你是那样与众不同,你善良又单纯。我爱你,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我们花了九十六万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平方米的房子。本来纬键看中的是一套九十多平方米的,那样剩下一笔钱还可以买一辆车子。但最后,他听从了未来丈母娘的建议,买下了一套更大的。当然,“丈母娘的建议”其实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借妈妈的口说出来罢了。我有自己更好的打算。

  我告诉纬键,没车不要紧。但是丈母娘显然不是这样想,既然百来万的房子都买了,买个十几万的车子应该不是问题。纬键很为难,我也“为难”。

  “都怪我,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该听你的,留下一点钱买个车子。过年的时候,我和妈妈去走亲戚,妈妈受了很大刺激,她说我的那些表姊妹都嫁给了有房有车的男人,我也不能拖后腿。她就是那样一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我再跟她说说。”

  当然,我并没有说服我的妈妈。没有车子,便得不到丈母娘的允许,婚期迟迟定不下来。

  我太知道纬键的为人了,虽然朋友不少,但绝不会向朋友开口借钱,他能找的也只有他的父母了。当然那种场面我能躲就尽量躲开,只是有一次,我听见纬键给他父母打电话,显然他父母很不满。纬键一次次向他们解释:“不是她的错,她从来就不要我买房买车,她还帮我劝她妈妈呢。可她妈妈就是那样一个人,爱慕虚荣……”那一瞬间,我的脸烧得厉害,明明是我爱慕虚荣,我却把所有“自私”、“贪婪”的帽子都扣在了妈妈头上。我看得出来,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甚至开始躲着我,不愿意见我。我很委屈,有一次冲着她喊:“你不愿帮我也可以,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妈妈。从小到大,你除了用粗茶淡饭养活我和弟弟,你还给了我们什么?”
在我的“指导”下,妈妈的话一次比一次刻薄。我就是要让纬键明白一个道理——没钱的男人,在丈母娘眼里就不配有尊严。我看得出来,纬键是真心爱我,所以才会再次妥协,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满足丈母娘的要求。

  纬键的父母最后答应借给纬键十五万,但他们声明这钱是要还的。而我心里的打算是有钱的时候自然会还,但如果没钱,还不了也没有办法。毕竟血浓于水,他们总不至于逼着我们还钱吧。

  两个月的时间,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当然一切都是按照“丈母娘的规格”来的,所以这绝对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我很兴奋,就等着让所有人见证我的幸福了。

  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在婚礼之前,男方需拿出至少五万的彩礼给女方的父母。当我把这个要求告诉妈妈时,她一脸惊恐:“这个,就算了吧。”“怎么能够算了呢,他爸妈以前的工作那么好,也许还有不少存款呢,这钱就拿来当我的私房钱吧。”妈妈不停地摇着头,几乎是哀求我:“女儿,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我瞪着她,恨铁不成钢。不知道纬键的父母究竟还有多少存款,如果我们不去要,这些钱也势必落入纬键弟弟的口袋里。我不能因为他们偏心,就跟着纬键吃亏,我觉得自己这样做没什么错。

  四

  我以为妈妈最后还是会妥协,但是我估计错了,直到婚礼的前几天,我才发现妈妈竟然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我到处找她,没有任何消息。最后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她留给我的一封信。她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女儿会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贪婪、爱财、虚伪,妈妈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些了,妈妈找清静去了。”

  我很惊恐,妈妈说要去找清静了,会去哪里,是躲起来了还是要去轻生?我只听说过逃婚的新娘,还从没听说过有逃婚的丈母娘。我这时才知道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我以为她爱我,就应该为我放弃她的清高、她的自尊,我从没想过,要一个人放弃那些坚守了一生的东西,无疑等同于放弃生命。

  但是事到如今,我只能先举行婚礼。我终究还是得到了别人眼中的所谓“幸福”。但我最后发现这些幸福只是表面上的,没有妈妈的祝福,幸福总是缺了一个角。另外,纬键为了我,跟他家里的关系搞得很僵,他的弟弟甚至都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而公婆看我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一丝令人寒战的凉意。

  纬键一再追问我妈妈去了哪里,我常常无言以对。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谁也不知道妈妈到底去了哪里。我只能一天天忏悔,真心实意爱我的丈夫,尽心尽力经营这个家。我只希望有一天,我那离家出走的妈妈原谅我,能够回家来跟我们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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